面對沒有退路的斷崖,娉婷居然平靜下來,站在斷崖邊上,悠然回頭,朝正欲飛身撲上的楚北捷微笑,柔聲道:“此處風景獨好,使娉婷歌興大發。娉婷為王爺清唱一曲可好?”滿懷柔情,雙目淚光顫動,依依不捨地凝視楚北捷。
楚北捷見她太過平靜,知道不妙,心知此刻一言不對,這煙霧般無法捉摸的奇女子就會毫不猶豫跳下懸崖,腦子裡急速轉過千百個念頭,忽然福至心靈,還娉婷一個溫暖的微笑,從容道:“歸樂五年契約是本王與娉婷定的。娉婷若縱身一跳,契約立即失去效用,本王將盡起東林大軍,揮兵直取歸樂。請三思。”
這話一矢中的,娉婷臉上笑容盡去,動彈不得。
楚北捷徐徐舉步,在她面前停下。
娉婷眸中淚光盈盈顫動,垂首輕道:“王爺為何要來?”
“為了你。”楚北捷沉聲應道,牽過坐騎,翻身上馬。
坐定後,楚北捷在馬上伸出手,凝視著娉婷:“隨我上馬來,從此,你不姓白,你姓楚。”
娉婷如遭雷擊,渾身一震,仰頭悽聲道:“北捷!”恍若三生的哀怨情愁在一剎那全數演來,道不盡其中酸甜苦辣,只餘滿腔流不完的熱淚。
此般深情,居然屬她區區一個白娉婷。
楚北捷沉默半晌,嘆道:“有你這一聲北捷,北漠又算什麼?”仰天長笑,狀極歡暢,笑罷低頭,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溫柔,伸手道:“娉婷,到我這來。”
娉婷靜靜凝視那滿是繭子的寬大手掌。記得他的熱度嗎?撫過她的發,她的臉,她的哭泣和歡笑,都是這手。
這手遞在半空,穩重得彷彿永世移動半分。又是一個抉擇,魂魄尋得一個歸宿,便要忘盡靜安王府,歸樂、北漠和陽鳳。
從此以後,真能不姓白?
纖纖玉指,千金重似的,艱難提起。
一寸一寸,怯生生地,穿越國恨如山,穿越兩軍對壘的烽火,穿越十八年不知道誰辜負誰的養育之恩。
從此,白娉婷不再姓白。
北漠之危已解,陽鳳,忘了娉婷。孩子出世,不會知母親曾有一個閨中好友。
一寸一寸,移動。終於輕輕地、輕輕地觸到那溫柔的手掌。
“啊!”手被驀然握緊,腰上一股大力湧來,雙腳已經騰空,被扯入馬上人的懷裡。
楚北捷熟悉的笑容印入眼簾:“娉婷,月亮出來了。”
仰頭,果然,月亮出來了。亮,彎彎地,哪家的銀盤子,笑彎了腰?
“我們對月起誓,永不相負。”他一字一頓認真道。
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睛,深情道:“我們對月起誓,永不相負。”
清冷的月光下,大勝的東林軍押帶俘虜,由懷抱美人歸的主帥領頭,取道雲崖索道回營。
“為何皺眉?”楚北捷在馬上低頭,看懷裡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寶貝。
娉婷蹙眉,迷惑地說:“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心裡悶悶的。”
“有什麼好悶悶不樂?”楚北捷低頭輕輕吻她發端,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輸給自家夫君,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雲崖索道在望。
“我……能問軍中的事嗎?”不久前才是敵軍主帥,連娉婷也不免忐忑不安地打量楚北捷臉色。
楚北捷不露聲色道:“問吧。”
“王爺打算怎樣處置則尹?他是陽鳳夫君,我……”
“本王根本不打算處置他,所以本王才取道雲崖索道回營。”楚北捷笑道:“本王料到你們會在水中下毒然後全軍而出突襲,所以偷偷來取你們的大營。則尹嘛,就讓他在本王的假營裡撲個空好了。”
娉婷猛然屏住呼吸,她終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