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錚笑道:“我只是看不慣你像只被遺棄的流浪狗。”
“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明天以後,媽媽就是另一個家庭的女主人,這個家庭和她沒有關係。血緣是無法改變的,但媽媽不再只屬於她蘇韻錦,不再只屬於她們曾經共有的那個家。
“韻錦,別那麼武斷。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懂。我也不像你經歷過那麼多事情,但是不管什麼出身的人,或貧或富,在愛和被愛的期待上沒有任何分別。”
蘇韻錦沒有反駁,過了一會兒,程錚很是意外地聽她說:“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看看。”他不理解她的用意,但還是大大方方朝她攤開雙手。
蘇韻錦將他的手拿到自己眼前端詳了一會兒,又用拇指在他掌心輕輕摩挲,果然發現了兩道血痕,還有四五個血泡,都是硬紙殼弄出來的傷。他雖是男生,可掌心一點繭子都沒有,不疼才怪。
程錚被她溫熱的手摸得心裡一陣異樣,不懷好意道:“你佔我便宜。”
蘇韻錦白他一眼,自己回到客廳。她回到程錚身邊時手裡多了一些沾了碘酊的藥棉,輕輕地在他傷處塗抹。
“小傷而已,哪用這麼麻煩。”程錚不以為然。
蘇韻錦聞言,將藥棉在他虎口豁開的傷處用力按了按,碘酊的刺激加上按壓的力度,他輕輕發出“嘶”聲。
“不逞英雄了?”她抬眼看他。
程錚順勢合上手,將她的手指和藥棉一塊兒握住,“你對我就不能有點慈悲之心?”
蘇韻錦掙了掙,藥棉落地,手還在他掌心。
她吸了口氣,忽然沒頭沒腦地說道:“程錚,我其實並不討厭你,雖然你是挺討厭的。
這是……是我心裡的實話。”
程錚的手微微一顫,卻不知足,“只是不討厭?我以為你至少會有一點點喜歡我。”
“這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值得疊一晚上盒子?”
“再疊一百個晚上都值得,但我要聽真話。”
“你這樣的男孩喜歡過我,到老回想起來我都會覺得很快樂,但我只是個很普通的人,如果你真的和我在一起就會發現,我並不值得你這樣……”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你沒資格替我判定。”
“也許有那麼一點吧。”
“你再說一遍,你也是喜歡我的?我就知道!”程錚的聲音裡透出喜悅。
“但我不知道這喜歡的程度究竟有多少,我不是可以為愛不顧一切的人。沈居安說得很對,我不敢愛你。你已經盡力對我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居高臨下,只不過我們腳下踩著的地面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線上,我踮起腳尖才能勉強夠得著你,我不想這麼辛苦,不想因為一份感情患得患失。那天你問,如果你願意改變,我們有沒有可能。其實你沒必要為我改變,你很好,只是和我不合適,如果和你在一起的是別人,比如孟雪,比如其他人,你會幸福的。”
“你的真心話就是這樣的謬論?”程錚努力消化了一陣才發出譏諷的笑,卻發現每一寸面孔都僵硬得可怕,“什麼不敢愛我,其實不過是因為你怕付出,所以不敢去試,你就是個自私鬼。”
蘇韻錦平靜地點了點頭,“你說對了,我是自私,我更愛我自己,所以不會去冒險嘗試完全沒有把握的事,你明白就好。”
蘇母的婚禮在簡單而喜慶的氛圍中進行,當天男女雙方的親戚朋友都來了不少,一團和氣中,沒有人察覺到一對年輕男女間莫名的疏離。以蘇韻錦男朋友身份首次亮相的程錚自是博得了赴宴親友的一致誇讚,尤其是蘇韻錦的阿婆,八十多歲的老人家,坐在輪椅上拉著他的手硬是不肯放。程錚不願意和蘇韻錦多打照面,就樂得承歡膝下,誰知道老人家硬是讓把蘇韻錦叫過來,雙手各抓著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