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在天際區……對,就是現在已經徹底陷入混亂的天際區。不過羅馬不是一日建成,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天際區的叛亂也是有廣泛的民眾基礎——窮得活不下去的人。
苦寒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天際區也不例外。作為輝耀東北區域的執政區,天際區民風彪悍,好戰成性,本地人皆是重死輕生一諾千金之輩,又有祖先宗教信仰來堅定信念,這樣的老百姓自然不方便統治,天際區的統治歷史就是一門妥協的歷史,有時候是輝耀派人嚴酷鎮壓,有時候是天際人成為執政官休養生息,反正一直在鬧騰,但總體而言還算平靜。
但在數十年前,輝耀一改對天際區的『溫和』政策,連續幾任執政官都是嚴苛派,摧毀天際人的祖先墳廟,挑起本地宗族之間的矛盾。最重要是,他們以河流改道興修水利的名義,強行遷徙百姓。
事後回看,其實輝耀的策略並不算錯,摧毀宗廟是打壓宗族勢力,挑起本地宗族矛盾是削弱世家,遷徙百姓則是損有餘而補不足——天際區的青壯勞動力太多了,送去其他區建設國家豈不美哉?何必留在這苦寒之地打架喝酒?
只是計劃是完美的,現實是殘酷的。祖先墳廟被毀,又被驅逐出家園,天際人故土難離的情緒頓時爆發了,他們寧願當流民也不願離開天際區,變成了強盜山賊野民,令天際區治安惡化,引來輝耀中央的進一步打壓,進入惡性迴圈。
天災只不過是導火索,綿延數十年的人禍才是戰亂的根本。
十幾年前,一個名字裡有陰字的男孩,他們的村子成為朝廷強迫遷徙的目標。其實這也不關他和他傢什麼事,但有幾個年輕氣盛的青年氣不過,聚集起一群人找官員理論——或者打架——但結果是他們死了,村子也受到了連累,軍隊將村子直接屠了。
有時候並不需要你做錯什麼,甚至不需要看見你,只要你身上有相同標籤,你就會遭受命運的蹂躪。
男孩當了幾年最底層的流民,為了一口吃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磨練出一番宛如手術般精準的殺人技巧。一個路過的刺客感覺他很有天賦,便將他收入了自己的組織。
「黑衣樓。」陰音隱說道:「其實並不叫這個名字,刺客組織是不需要名字的,普通人也不會知道我們,只有有資格並且有意願僱傭我們的人才會收到我們的價格單……一般上面會附上對方想殺的目標的名字和價格。」
「不過裡面的人為了遮掩白髮和藏於黑暗,多數都喜歡穿黑衣,所以我稱之為黑衣樓。」
樂語想轉過頭看一眼陰音隱,但就連轉頭這樣的動作,他都做得宛如生鏽般困難:「白……發?」
「沒錯,裡面的人都跟我一樣,修煉的是藏劍戰法。」陰音隱說道:「其實用常識推論就知道了,藏劍戰法這種短命的禁忌戰法,若無組織傳承,怎麼可能流傳至今?就算有人私藏,只要後人一練,馬上就香火斷絕……更別提輝耀朝廷一直獵捕白髮者,除了刺客組織,不會有人私藏。」
「一年多前,組織收到一份很特別的訂單。」
這份訂單的特別之處,在於除了目標是位高權重的星刻郡郡守丁義外,還有一個特別要求:務必要以逆光亂黨的身份擊殺丁義,並且逆光亂黨的身份要獲得絕大多數人的認可,最好在一年後的秋天之前擊殺。
目標太危險,要求太高,而且還要時間要求,當時幾乎全體刺客都放棄這份訂單,除了那個在亂世裡摸爬滾打數年的男孩。他蒐集過當世神兵情報,知曉聖者遺物很有可能在丁家,於是乎他接下這份訂單,在一年多前就加入了白夜組織,依靠功勳成為星刻郡的負責人之一。
他聯絡上訂單發布者呂仲,他深知呂仲的目的,而他策劃的『動亂』遠比單純的『刺殺』更能讓呂仲名正言順入主星刻郡,於是呂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