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時,一腳將泡泡踢開了,卻是拿眼睛打量著秋逸。
秋遙的冷嘲熱諷向來很多,秋逸大多數時候都當做沒聽見。
一天早上她餓狠了,沒來得及梳頭就匆匆下去吃早餐,剛剛抓了片面包,一旁的秋遙就吃了槍子似的當著好幾個傭人的面罵她。
“越大越不懂規矩,你也不照照自己這副樣子,和個瘋婆子一樣就下來了,哪裡就能餓死你了!”
從那以後,傭人們更加知道,這秋家的二小姐是不受寵的,是可以隨隨便便對待的。
但哪怕那時覺得委屈想哭,也比不上此時此刻恨不得立刻逃走來得強。
——喬言可就站在她身邊目睹著全過程。
耳邊那對母女的話還在不停傳來。
“乖女兒說的對,不能要這樣的雜種,辛苦養著還不和你親,那不是花錢找罪受嘛!”
秋逸漲紅了臉,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傻傻立在那兒,恨不得立刻耳朵聾了,或是自己傻了。
那時,莫景深正和秋遙曖昧著,還是頭一次到他們家來。許是覺得聽不下去,拽了拽她的胳膊,邀請她去跳舞。
秋逸便抬頭看了看喬言,他是一臉陰沉,目光灼灼地望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
她這才又笑了笑——其實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全部的焦點都只放在秋遙身上呢。
太太拉著一堆太太小姐,樂呵呵地誇著,“剛剛那個年輕人看到沒,爸爸在內地很有兩個錢,送他來香港來唸書,說是要……”
喬言沒聽,徑直走了。
那天晚上,整個家裡熱熱鬧鬧像是過節,很多爸爸的生意夥伴都一同過來,太太小姐自然也跟著,各自有各自的熱鬧。
只是唯獨不知道,到底為什麼要開這party,是因為中秋將至,還是因為生意興隆?再沒人往秋逸生日上想。
她一個人坐在後院的藤蘿架下,月亮不大圓,卻是很亮,喬言過來的時候,照得他整張臉都是一片薄霧朦朧的銀色。
好看的像是一幅畫。
“今晚高興嗎?”他喝了酒,空氣裡氤氳開淡淡的酒味。
她覺得自己快醉了,第一次發現原來酒味也能這樣香醇馥郁,又或者……凡是他的,都是她喜歡的。
“挺高興的。”秋逸低著頭,淺淺地笑著。
喬言“嗯”一聲便默然下去,直到周圍的蟲子叫越來越大聲,他方才又找了些話。
“別怪你姐姐,她是個好女人……就是對你苛刻了一些。”
秋逸自然知道姐姐是個好女人,她認識她二十年了,她一直都是那樣高貴、優雅、迷人、溫柔,沒有人不誇她好。
而她這個妹妹卻是笨拙而呆板的,難怪姐姐不喜歡她。更何況,多一對母子來分享父親的愛,放在誰身上,誰都難以接受。
秋逸她懂。
她笑得深一些,偷偷望向他的眼睛,“姐姐對我很好,我知道。你們還不結婚嗎?”
“結婚?”喬言側頭看她,精準地捉住她躲避的視線,“如果我們結婚了,你會高興嗎?”
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秋逸覺得自己拿不準。
他愛姐姐,姐姐嫁給他自然會是幸福的,她看在眼裡,當然也會高興。但她卻又隱隱不想。
“你娶了姐姐還會不會來這兒,”她很是難以啟齒,“我還能看到你嗎?”
喬言卻勾起了她的下頷,那麼近,他吐納的如蘭熱氣噴在她臉上,讓她刷的紅了臉。
“我有個生日禮物要送給你。”他看著她笑,“先把眼睛閉上。”
她沒想過他也有禮物,遲疑中,連忙閉上了眼睛,“是什麼——”
最後的一個字,說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