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立刻清理身邊人,久而久之,誰會不知道他就是那個暗中替皇帝當眼線的?這宮裡一個個全都是招子最亮最毒的,哪裡可能讓小皇帝這麼胡來?
然而,自幼進宮的張宏,終究是看著小皇帝長大。想到如今這位已經親政,若是再沒有一點心計手段,日後只怕要被外官和內臣生吞活剝了,他不得不拿出十萬分耐性,教導小皇帝如何初步篩選看上去可靠的人放在身邊,如何讓兩個人彼此爭鬥,如何漁翁得利,從他們的爭鬥之中察覺背後的東西……當這一堂漫長的權謀課上完,當朱翊鈞鄭重其事問出一句話的時候,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心裡潑涼潑涼的。
“張伴伴,兩位母后當初和元輔張先生,還有大伴一起驅逐高拱的時候,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你覺得,朕如果想要……成算如何?”
張宏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張居正希望皇帝做個垂拱而治,把權力都放給部閣的明君,馮保則希望皇帝能信賴司禮監,多聽多看少說少問,所以一外一內,都從來不講權謀,經筵和日講官,也都是把精力集中在四書五經,對於史書講得卻少。可要是朱翊鈞真的成了那樣權力都被瓜分乾淨的皇帝,簡直就如同提線木偶,分明一個傀儡,想來就是之前也不大管事的隆慶皇帝,也不會希望兒子長成這模樣,所以他才沒法眼睜睜看著。
而李太后看似全心全意信賴馮保和張居正,也許真的有拿著兩人當小皇帝磨刀石的意思,但究竟如何,他卻沒法擔保。可小皇帝卻只看到當年高拱那樣大權獨攬,面對一道旨意卻束手無策被驅逐回鄉,就以為真的要驅逐張居正和馮保,似乎也應該很簡單。
可那也得要有當年如張居正和馮保這樣肯配合的人才行!
張宏深深吸了一口氣,用非常輕微的聲音說道:“皇上明鑑,如今這會兒要做這種事,成功的可能性連一成都沒有。您要耐心,要等合適的機會,也要積攢合適的人。”
說到這裡,張宏實在是唏噓。他沒看錯汪孚林,關鍵時刻,汪孚林竟然真的順了小皇帝的心意,但對遼東證據的干預很有分寸,毫不過分。
朱翊鈞一下子臉拉長了。合適的人……是不是和汪孚林這樣,既忠心耿耿,又能力卓著的人多幾個,他就能真正當家作主了?(未完待續。)
第九一二章 攻堅戰的開始
“阿嚏……阿嚏阿嚏!”
鼻子一癢,幾個大大的噴嚏過後,汪孚林不得不用了好幾張細紙,這才總算把這狼狽的一幕給掩蓋了過去。此時此刻太陽已經落山,他正坐在程乃軒家裡,登門做客的李堯卿正在對面饒有興致地吃著新鮮燒烤的羊肉串,動作卻非常雅緻,不像他剛剛隨隨便便就吃了個滿嘴流油。而昨日剛剛經歷過平生第一次近距離面聖經歷的程乃軒,則是眉飛色舞,依舊難以掩飾之前力壓光懋和兩位九卿級高官的激動。
可汪孚林一句話丟過去,程乃軒就蔫了。
“別忘了,你不是我,這種攻堅戰一次就夠了,兩次三次過後就是眾矢之的。皇上的人這種認知標籤一旦貼在你身上,那很容易引來六科廊其他給事中的大範圍敵意。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發出我們自己的聲音,而不是被人認為是哪位大佬的聲音,更不是無意義地四處開炮,遍地開花。所以呢,你沒看我最近修身養性,不大和人動輒鬥個沒完了。”
“是啊是啊,上次為了王繼光押解速寧回來的事,你才和大理寺卿陸光祖鬥了個不可開交。陸光祖已經送了兩回辭表,堅決要辭掉大理寺卿回鄉去種地,人家都說是被你給氣的。”
程乃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見汪孚林沒事人似的,李堯卿還在那快速卻又優雅地啃羊肉串,他不得不捶了捶扶手提醒道:“李師爺,你別隻顧著吃!這次你說動了臧惟一,遼東那邊一升一降如果能辦成,此次的計劃才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