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兩位叔父都要跟著走,松明山汪氏的擔子又要你扛,如今這件事還要你經手,確實有些為難你了。”
汪道昆不吝在戚良的面前流露出對汪孚林的重視,因為他深知這些軍中將兵的心理。也許他們會看在戚繼光的份上,對當年在福建擔任巡撫,與戚繼光平起平坐的他保持一定的尊重禮敬,可對他引介的人就未必如此了。他不在,這麼一幫人留在徽州府,要是不能管束好,那絕對是大麻煩!
畢竟,戚家軍這麼些人從軍中退出來,當然不止是為了安居樂業,這一點戚繼光給他的信上已經寫得很明白了。衝著在福建時的多年交情,他即便馬上就要離開徽州府,也不得不幫上一把。
聽到汪道昆在別人面前這樣捧他,以長輩的身份給小輩面子,汪孚林自然稍微收起幾分抗拒,卻還是沒有開口。可接下來,他就只聽汪道昆話鋒一轉。竟是對戚良介紹起了他過往那些豐功偉績。文人的春秋筆法本來就是一絕。更何況汪道昆這樣的名士。口述之間,就彷彿讓人身臨其境一般,比白話小說還要富有傳奇色彩。於是,汪孚林就只見戚良聽著聽著,那目光漸漸就完全釘在了他的身上,審視少了,好奇多了,最終竟還善意地對他笑了笑。
“戚百戶諸位留居歙縣一事。侄兒會稟報一聲葉縣尊,回頭再幫忙看看是否有合適的房子。”汪孚林終於開了尊口,索性也就直視著戚良問道,“至於置產,說實話,我徽州八山一水一分地,可以稱得上貧瘠,若非如此,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行商在外。如果戚百戶等諸位要買地,這是很容易的事。可要說其他生財之道,恕我直言。徽州府六縣,所有稍微賺錢一點的產業,全都有豪商把持,除非打出戚大帥的旗號。”
“只不過是我們自己想找一條路子安置自己和家人,哪裡敢打戚大帥的旗號?”戚良趕緊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認認真真地說,“若是真的要賺大錢,我就託汪部院的路子,想辦法在兩淮鹽業裡頭插一腳了。我們只是想穩妥地過日子,並不指望大富大貴。我們大夥湊在一起的錢,應該夠買幾百畝地,剩下還有一些銀子,打算做點小本買賣。汪小相公如能援手一二,我等感激不盡。”
只是買幾百畝地,做點小本買賣?這麼聽起來,似乎和戚繼光留後路沒什麼關係?不行,還得繼續問問。
見戚良對自己很客氣,汪孚林也就少不得更加客氣地說道:“外地人在徽州府買地,那麼就要涉及到一個賦役問題,畢竟契書要到戶房蓋章,為了保證下一年的賦役,這原本的賦役就要轉移到田主身上。這幾年夏稅秋糧積欠太多,說不定要請各位附籍。而一旦附籍,朝廷賦役就必須承擔,田畝多又要被歸為上等戶,里長之類的差事要幹,其他雜泛差役也不免。”
戚良在投到戚繼光麾下之前,也當過農民,但從軍十幾年,關於賦役的這一茬規矩都幾乎要忘記了。他臉色一變,偷瞥了閒適自如的汪道昆一眼,態度頓時更軟和了一些:“這樣的話,我們落戶在歙縣城裡,不買地。”
“那就好,如此一來,除了戚百戶之外的其他人,也就不用附籍了。”汪孚林點了點頭,卻又連珠炮似的問道,“各位打仗必定是驍勇善戰,可各位是否有經商的經驗?如果只是湊本錢,交給專業的掌櫃去經營,然後聘請夥計來做事,那各位自己是什麼打算?是整天侍花弄草,是茶館酒肆消磨時間,還是弄半畝菜園子澆灌澆灌,又或者是就這樣打打雀兒牌,任事不管,頤養天年?”
剛剛汪道昆雖說把這小小年紀的侄兒描繪成智勇雙全,可戚良總有些不太相信,可這會兒見汪孚林口若懸河,問出來的話又全都是在點子上,他終於相信了。可問到將來的生活,戚良不禁有些猶疑。
戚繼光託付的那樁任務,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出於對主帥的信服,他根本不敢多問。他出發時,汪道昆起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