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坐。我家不就是您家一個樣?”張旻滿臉堆笑打了個哈哈,趕緊擺手把人往屋子裡請,卻不想陳六甲腳下絲毫不挪一步。面對這情形,他登時有些驚疑,趕緊問道,“可是汪老太爺有什麼急事?”
“你在那樁案子上分心太多了。”陳六甲直截了當地把汪尚寧的原話給撂了出來,見張旻臉色不自然,他就放緩和了語氣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抓牢縣尊。讓帥嘉謨打頭陣,然後由縣尊立刻陳情徽州府均平夏稅絲絹。而不是管那樁已經成了定局的案子。汪老太爺說,府衙那邊你隨便差個典吏盯著就行了,縣衙這邊你不能離開。那個汪孚林成天把知縣官廨當成自家後門那樣走動,你居然也聽之任之?”
張旻心裡登時腹誹不已。他是刑房司吏,不是葉縣尊官廨的大總管,他能管得著汪孚林走後門?於是,他只能陪了個笑臉,小心翼翼地說:“陳爺有所不知,那個小秀才實在是鬼得很。我這幾天去府衙,聽說段府尊對人提過,汪孚林說是之前被惡棍轎伕傷了之後,身體一直不好,所以找了葉縣尊禮聘的李師爺切磋制藝,這是在段府尊面前都過了明路的。我一個刑房司吏,怎麼攔得住他?”
陳六甲頓時啞然。他本想抓住生員不得干涉朝政,以及插手地方政務這一點,授意張旻給汪孚林上點眼藥,可人家連段府尊這一關都給走通了,他再鬧大不啻是打知府耳光。段朝宗和菜鳥縣令葉鈞耀不一樣,那是個不哼不哈的狠角色!於是,他只能拐回正題,要求張旻放下府衙那邊的事,回縣衙盯著。面對這樣的高壓,張旻自然很不樂意,可汪尚寧是他最大的靠山,哪怕再撈錢心切,他也不得不無奈地答應了下來。
“對了,戶房那個劉會,汪老太爺看他很不順眼!哪有犯罪吏員先逐出去,而後又覆水重收的?你想個辦法,把人趕出縣衙去。”
那傢伙和汪孚林走得近,又投靠了縣尊,正好拿來殺雞儆猴!
陳六甲也不管張旻聞言如何愁眉苦臉,把該交待的話都交待了之後,他就打算離去。可才走了兩步,他就回過頭來,彷彿不經意地說:“剛剛之所以不在你家裡等你,是看到門上多了個生面孔。那倚門翹盼的丫頭,倒是好姿色。”
張旻一下子臉僵住了。他使勁吞了一口唾沫,這才強顏歡笑地說:“陳爺喜歡她,趕明兒我送去府上就是了……”
見陳六甲虛情假意地推託一陣子,繼而就答應下來,揹著手悠然自得地走了,張旻須臾就斂去了臉上笑意,額頭青筋一根根爆了起來。這幾天府衙那邊正是最好的財路,陳六甲輕飄飄一句話斷了這條路子不說,竟然還要走了自己早已色授魂與的那個丫鬟!他咬牙切齒地回到吏舍,看也不看那個美嬌娘,直接吩咐人僱一乘小轎,將其送去陳六甲在歙縣城中的一處外宅,然後往廳堂裡一坐,摘下**帽,摩挲著日益稀疏的頭皮,漸漸長吁短嘆了起來。
現在不比之前,要脅迫葉鈞耀答應陳情均平夏稅絲絹的事情,並不容易,畢竟這位縣尊在歙縣的威望已經很高了。萬一人豁出去拼個魚死網破,趙思成的下場可是就在那擺著!雖說他也知道,近來十五區糧長都遇到了各式各樣或真或假的麻煩,要是葉鈞耀不答應,今年的夏稅就可能收不齊,可葉大炮如今的行事常常劍走偏鋒,讓人摸不著頭腦,他不能冒這個風險!
劉會那小子就更不用說了,吃了這個大虧,那簡直比泥鰍還滑溜,和戶房新任吳司吏的關係也彷彿還算融洽。怎麼輕易拿下來?
“老爺。戶房吳司吏來了!”
張旻正在那琢磨著怎麼給劉會上眼藥。陡然聽到劉會的頂頭上司來了,登時瞪大了眼睛,隨即連忙吩咐請進來。吳司吏的發跡之路實在走得太快,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