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如今的銀子據說比早些年在市面上流通更多,所以賦稅等等常常折銀交納,但還是很值錢的,在徽州那地方,當年汪孚林買金寶便是八兩,還是買斷終身,如今這四個丫頭卻都是賣身二十年,一人身價銀卻得十兩,四個人就已經四十兩了,這京師物價便如此高昂麼?
小北早就聽葉明月說過,京師大戶人家大多都是世僕伺候,若是進新人,大抵都是精選那些看上去顏色平平,忠厚老實的,所以牙婆都非常清楚這喜好,往各家推薦人時,往往把這些人放在前頭。而因為這樣的慣例,這種人也特別容易被摻沙子。
所以,她沒有去買那些不大容易有問題的七八歲小孩子,而是挑選了十一二這種似懂非懂,卻也不至於太奸猾的當丫頭。而在選僕婦的時候,她則在仔仔細細盤問了一番後,挑了兩個性子不像面相那般老實,三十左右,自稱喪夫無子的婦人。
至於男僕,她卻一個都沒要。畢竟,萬一家裡被心思不純的男人給混了進來,那就問題大了!
汪二孃在一旁看著,漸漸就有些糊塗了起來。眼看那牙婆拿了二兩賞錢以及六個人的身價銀,忙不迭地連連謝恩,又約定了一會把沒選中的人送回去,就和王思明一塊去順天府衙辦理正式的契書,隨即先行告退,小北讓嚴媽媽把選中的人帶下去分別安置,他忍不住便把嫂子拉到一邊。
“嫂子,京師這邊買人要大價錢不說,根腳是否清白卻還說不準,家裡真的缺人使喚,之前怎麼不給老家帶個信?早知道,我這次上京就從徽州那邊多帶幾個人來了,保證個個都是好性子勤快的人。”
小北既然把事情都託給了嚴媽媽,此時卻也不急著回答——其實是她根本就還沒想好——等到攜了汪二孃回房,她心裡思量得差不多了,就差遣了芳容芳樹在外,笑著說道:“好妹妹,知道你好心。京師這些當官的人家,在京城期間,總會收幾個本地出身的家僕,帶出去不會有鄉音,而且有些本地風土人情,也是她們最清楚。你和妹夫要在京師再呆幾年的,相公之前就說過,到時候等人調理了出來,就放一個丫頭在你身邊伺候,一個僕婦隨你出門。其實男僕倒不是今日不買,而是相公說,他在都察院有個用得很順手的書辦,回頭讓他推薦一個給妹夫。”
“啊?這怎麼可以!”
汪二孃頓時面色漲得通紅,出嫁之後,兄長給她和汪小妹分別補過一筆價值不菲的私房錢,這就已經夠讓她不好意思了,如今嫂子竟然特意挑明,今天這幾個人裡頭還有為自己挑的,甚至連跟著丈夫出門的都已經在看了,她怎能過意得去?
她從小長在徽州鄉間,自己最初都是一口鄉音,若非後來汪孚林漸漸積攢了家底有了錢,請了人來教導她和汪小妹官話,如今進了京,光是這說話的關卡就過不去。可身邊的丫頭僕婦畢竟還是一口鄉音,若是將來帶著她們出去交際,自然也容易被人瞧不起。
西溪南吳氏雖說豪富,但素來多在東南以及淮揚一帶活動,再加上之前公婆只想讓吳應節在南監讀書,吳應節卻有些心氣高,想要繼兄長之後再考個舉人出來,所以來京師的決定是臨時做出,走得又急,她想著給兄長一個意外的驚喜,一直都沒提早報信,更不要說準備這麼些下人了。如今再想想,自己這突然襲擊帶來了多大的麻煩?想著想著,她不禁訥訥說道:“嫂子,讓您和大哥太費心了……”
小北只不過靈機一動,這才找出瞭如此藉口,可沒想到汪二孃竟然當了真,她暗自慶幸的同時,卻也不免有些拿他們夫妻當藉口的不好意思。可是,她還不得不繼續端著嫂子的架子,教導汪二孃說,汪孚林常常掛在嘴邊,說是花錢不要吝嗇等等,直到最後把滿臉愧疚的小姑子給送走,她才舒了一口氣。
這真是一撒謊就有些剎不住了,接下去還得提防著,千萬別讓汪二孃看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