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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讚賞道:“好,我原本還想若有萬一,如何勸你二人,沒想到你們自己心裡透亮。身為科道,該爭的事自然是寸步都不能讓,可這種事情就沒有大意思了。更何況……元輔為人和從前的高新鄭一樣,睚眥必報。與其在這種時候以卵擊石,不如留在朝中,曲意調護,而不是如今以清流得一世之名,卻於情勢無益。”

許國自己在心裡說,換做是我在主少國疑之際穩定大局,推行新政,突遭丁憂時卻遇到別人立刻改換門庭,也不能忍!當然,張居正此前行事,太過不擇手段了,這也是他根本不希望親朋故舊跳出來的最大原因。而此次和從前揪著汪孚林的某些人不同,只怕不用驅趕,那些群而不黨的真君子便會主動衝鋒陷陣。

怪不得當權者在大多數時候,寧用循吏,不用清流。

金寶侍立在旁邊,幾次張嘴想要發問,最終卻都不敢開口。還是許國看到了他那惶恐的樣子,當即說道:“金寶,你也不用替沈君典太擔心,你父親和他相交莫逆,不會看他自毀前程,總會想辦法的。但若是他真的執迷不悟,你和沈家的婚事,也不會受到影響。”

汪孚林見許國竟然對自己這麼有信心,登時笑了,隨即猶豫了一下,他便決定提前打預防針:“許學士,其實還不止沈君典,我擔心我家伯父也會犯了倔脾氣。”

此話一出,許國那淡然若定的表情登時維持不住了。歙黨三駕馬車,如今便是殷正茂、汪道昆以及他。這其中,他是科場晚輩,但因為當年考中庶吉士後又留館,步調不緊不慢,走的是標準儲相的路線,自始至終就在翰林院體系之中騰挪,歷轉的都是司經局、詹事府這種給翰林的典型加銜,所以即便殷正茂如今已經是戶部尚書,汪道昆亦是兵部侍郎,對他的意見也素來重視。

但是,三人平日匯聚一處的時候少之又少,不過是碰到的時候偶爾多說幾句而已,免得被人扣上鄉黨的大帽子。他深知汪道昆素來和王世貞頗為交好,性子也和那位有點像,詞賦華豔,最喜好詩社文會,已經年過五十卻頗負意氣,這一點和他的和光同塵不同,和殷正茂的一心向上也不同。想到這裡,他便看著汪孚林道:“你和你伯父就算因事鬧翻,總不會到現在還沒和好吧?他是長輩,你是晚輩,何至於如此?”

“道不同。”汪孚林省掉了後半截不相為謀,隨即欠了欠身道,“還請許學士能夠出手相助,儘快將仲淹叔父外放的事情落到實處。畢竟,咱們那位天官冢宰,和我不大對付。”

這其中之意,赫然是防著汪道昆發昏!

許國只覺得一顆心猛地一收縮,見程乃軒也瞠目結舌地瞪著汪孚林看,他就一字一句地說道:“汪南明不是三歲孩子了,真至於如此?”

“許學士覺得,此次若是首輔大人一旦奪情,還會是科道衝鋒陷陣,而朝中大佬全都穩若泰山?不,這麼大的事,單單科道不成聲勢,必定是有一兩個朝中大佬出來聲援的。我可以在這負責任地說一句,吏部尚書張子文,他是一定會異議的!

他這個吏部尚書當到現在已經好幾年了,倘若還甘心一直都當應聲筒,之前也不至於為了我的事情非得和首輔唱對臺戲。而有了他發聲,其餘高官自也不會全數沉默。在他們的地位上,只要不附議奪情,那就是一種聲援。至於伯父到底會做到什麼程度,我不敢打包票,但他想來不會沉默。”

許國一下子覺得異常頭疼,可這時候若去拜訪汪道昆,回頭汪道昆不聽勸卻硬是要上書,他多年來維持的不偏不倚,只鑽研學問,不涉入政爭的立場就徹底破壞了——正是因為這種超然立場,又是萬曆皇帝的半個老師,他在翰林院方才有如此地位。所以,他不得不鄭重其事地問道:“倘若你伯父立場真與你相左,那你準備如何?”

“到了那時候,便是不相為謀了。”汪孚林將剛剛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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