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姚輝祖再三告誡身份極其要緊的仁兄幾杯,他們又用眼神示意了那彈唱兼賣身的女先兒跟去官房伺候,其中一個師爺甚至悄悄尾隨跟了過去。等到確定裡頭確實傳來了某些不堪入耳的聲音,他才鬆了一口大氣。
總算是又拖延了少許時間……不過府尊要是再不露面,他們可就撐不下去了!
就在耳聽得裡頭那聲音彷彿漸漸偃旗息鼓,喘息聲也逐漸平靜了下來,眼看那一對鴛鴦就要出來了,那師爺正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轉頭一看卻是自己的同伴,緊跟著就是一句如蒙大赦的話入耳。
“府尊說了,把人帶去他書房。”
有了這話,接下來兩個師爺總算是有了底氣。等到那位神清氣爽的灰衣年輕人出來。那女先兒卻不見蹤影。他們心知肚明,只叫了一個丫頭進去收拾,這才賠笑請人去府尊書房說話。等到目送這位進入了府尊的書房,大門掩上,兩人方才面面相覷了起來。
怎麼說自家府尊也是徽州地面上最大的官了,這傢伙卻這般牛氣,架子天大,雖說府尊沒有明講。可難道是傳說中的廠衛中人?
書房中,姚輝祖一見灰衣年輕人進來,就含笑說道:“因為衙門事務繁忙,所以只能命師爺招待,實在是多有怠慢。”
“哪裡,婺源休寧先後一亂,府衙縣衙又鬧出亂民圍堵的事情來,姚府尊忙不過來也不奇怪。”濃眉大眼八字鬍的灰衣年輕人微微一笑,繼而就從容淡定地說道,“只不過。上命在身,姚府尊還請儘快發下牌票才是。如此你可以從餘懋學家抓到婺源之亂的另一個罪魁禍首。而餘懋學家裡竟然窩藏鬧事主犯,我也可以回去京師覆命,這可以說是一舉兩得,姚府尊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話是這麼說。可餘懋學雖說革職為民,在婺源卻是聲名卓著的文人,如若有真憑實據說是他窩藏府衙通緝要犯,本府當然可以下這個牌票,但若是撲空,這就非同小可了。”說到這裡,姚輝祖彷彿沒注意到那灰衣年輕人一瞬間微微一變的臉色,笑容可掬地說,“不如這樣,本府派出快班快手二十名給你,算是你東廠的人,由你亮出東廠的名義直接到餘懋學家去搜捕,如何?”
“姚府尊你這是什麼意思!”那灰衣年輕人終於遽然色變,猛地站起身來便厲叱道,“這是馮公公之命,我東廠只負責盯人,卻不管抓人,你這是想要陷馮公公於不義?要是真的能讓錦衣衛和東廠去抓人,我還用得著在你這徽州府衙浪費時間?我把話撂在這裡,餘家你愛去不去,我已經把話傳到了,這就回去見我家大人覆命!”
“站住!”幾乎是在那灰衣年輕人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姚輝祖也隨之拍案而起,“我看你不是什麼奉了馮公公之命,而是要成心誆騙了本府去餘家抓人,到時候鬧大了,你好趁機煽風點火!什麼東廠緝事探子,你倒是知道錦衣衛畢竟出沒得多,官府接待過不少,所以冒充錦衣衛容易穿幫,就把東廠這名頭給安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你卻不知道,東廠根本就不用這烏木腰牌,即便下頭的緝事探子,用的也是鎏銀銅牌。而且馮公公何等樣人,東廠辦事,豈會逼迫地方官府出人出力?”
聽到姚輝祖這凌厲的詰問,那灰衣年輕人已經走到了門口,去拉門的右手卻已經顫抖了起來。他緩緩轉過身,打量了姚輝祖一眼就冷笑道:“姚府尊還真是自作聰明,東廠是何等地方,怎有人敢假冒?”
這冒字剛剛出口,他就衝著姚輝祖撲了上去,可就在他欣喜能夠抓住這位徽州知府挾持為人質時,突然就只見其背後那寬大的黃花梨大屏風上方,一條人影敏捷地騰躍了出來。意識到有埋伏,他心中一驚,可這時候若退到外頭,要面對的很可能是大堆差役,也只有在這屋子裡可能有一線生機,因此他毫不猶豫繼續往前衝。可就在他的雙手眼看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