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竹和其他隨從都留給了小北。
此刻,他猜測著戚繼光問這話的緣由,佯裝疑惑地說:“難道不是不太舒服?”
“我們到了喜峰口之後,打算啟程去潘家口的前一天晚上,內子命人送信過來,說是打算返回登州。我們夫妻相見不如不見,她卻希望小北能去送送她。雖說夫妻之間已經相敬如冰,但我思來想去,還是對你家媳婦說了一聲,沒想到她爽快答應了,甚至還對你說了個謊。想當初內子年輕的時候,也和你家那媳婦一樣執拗而天真。”
聽到戚繼光如此回答,汪孚林忍不住愣了一愣。想想汪道昆同意小北跟著自己到薊鎮來,不無希望她勸一勸王氏的意思,可那天晚上和那位一品夫人打過交道後,他完全不覺得已經偏執到偏激的王氏是能夠勸回來——當然,戚繼光也不是沒責任,要是和汪道昆那樣,只因為要延續子嗣而納一個妾,也許王氏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如今這樣夫妻雙方全都帶著情緒分居兩地,哪怕曾經有多深的感情,也肯定化成了烏有。
因此,他沒有對戚繼光託小北去做的事情發表任何意見。可到傍晚回了喜峰口關城參將署,他還來不及去打探小北是否從三屯營回來了,就只見這裡赫然一片亂哄哄的景象。戚繼光面色登時冷峻了下來,可喜峰口參將沈端卻不見蹤影,還是之前沈端派給過汪孚林的一個親兵匆匆趕來報信。
“大帥,是十幾個充軍的南人在軍中與人械鬥,傷了**個。”
PS:不知道潛*規*則三個字會遮蔽不……這年頭遮蔽真多(未完待續……)
第五二八章 南北之爭(求月票)
如果可以,喜峰口參將沈端恨不得自己之前沒有善心大發,先派人把鍾南風等三人從原本隸屬的百人隊中拎出來,打算好好訓導一番後再借給汪孚林。
就因為他這個很尋常的舉動,軍中突然有傳言大肆散佈,說是這三人會被調為參將署的親兵,到時候一定會向上頭告狀平日在軍中百般受人欺凌。這下子,不少和鍾南風有類似境遇的其他充軍犯人就不像往日那般任憑欺壓,而是在遭到凌辱時,還嘴甚至於還手,這一打就打出了大問題。
當沈端得到訊息趕到的時候,何止所謂的只傷了**個人,而是重傷**個,輕傷二三十,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還沒死人!而他固然因此暴跳如雷,心裡又哪裡不知道,歸根結底,這並不是什麼南人北人之間的衝突,而是原本的薊鎮軍和浙軍之間的矛盾。
在譚綸上任薊鎮之前,薊鎮兵馬軍紀渙散,不服編練,因此譚綸獨木難支,上書把老部下戚繼光調了過來,同時還把戚繼光的嫡系浙軍精銳,也就是俗稱的戚家軍給調來三千。這三千兵馬一到薊鎮,就讓原本的那些老兵油子知道了什麼叫軍紀。傾盆大雨中,這些人屹立如山紋絲不動。憑著這三千浙軍對於軍紀的絕對服從,以及強大的戰力,戚繼光成功立威,隨即一面修築長城,一面重新編練薊鎮兵馬,一點一點懾服了那些老兵油子,幾年間漸漸建立起了絕對的權威。
可三千浙軍再加上後來的兩千,作為戚繼光的嫡系。除卻之前重修薊北長城時。他們也和薊鎮兵馬一樣勞作。其他時候,其中一部分分發到各大關城,但主力一直駐紮在三屯營這薊鎮總兵府所在之地,論功行賞常常都是頭一份,久而久之長城各關口駐軍自然有所怨言。
這份火氣,沒人敢出在薊鎮總兵戚繼光的頭上,也沒辦法宣洩到浙軍頭上,既如此。那些充軍發配到薊鎮各大關口的浙人和南直隸人就倒了大黴。鍾南風這樣有些本事的,還不至於被欺負到最慘,而手無縛雞之力又沒人罩著的,幾年裡無聲無息也不知道病死了多少!畢竟,充軍犯人之中強橫的早就半路逃亡了,而家裡有錢的則會有人隨行過來照顧,上下打點,只有無權無勢更無錢的只能在此硬捱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