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明月起身,徑直往外走去,汪孚林頓時陷入了糾結。然而,葉明月才剛走到門口,兩扇大門就被人冒冒失失開啟了,差點撞到了葉明月。衝進來的人卻是汪二孃,她慌慌張張地一把拉住葉明月,語速極快地叫道:“明月姐姐,不好了,有人押著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到客棧來,說是那位陳老爺送來給哥賠禮的,還說什麼任憑處置,打死無論!”
什麼時候葉明月也和小北一樣烏鴉嘴了!
汪孚林頓時有一種哀嚎的衝動,他一點都不想和那位動不動就賣弄的女人打交道,直接往床上一躺道:“哎喲,我頭暈,這事情我管不了!”
汪二孃頓時目瞪口呆,她又不是傻子,轉瞬間就意識到兄長這是裝的,頓時又氣又急地叫道:“哥,你不管誰管!”
葉明月頓時被汪孚林的憊懶給氣樂了,她想了一想,乾脆拉著汪二孃出了屋子,等掩上門後,她才笑道:“小芸,這事你哥哥顯然是想躲懶,別人出面也不合適,你這個嫡親的妹妹若是願意當惡人,那就誰也挑不出錯處來。雖說你哥哥昨晚上跳水坑了人一把,但也是被人逼得忍無可忍,到底這是冒了風險的,你願不願意給你哥出這口氣?”
“我……我嗎?”汪二孃頓時呆住了,指著自己的鼻子再次確認了一遍。眼見得葉明月點了點頭,她頓時囁嚅道,“我恐怕不行吧?”
“怎麼不行?孚林一直都說,他家裡兩個妹妹又能幹又體貼,尤其是小芸你從前打理家務,管理佃戶,什麼都收拾得井井有條,有一次佃戶想欺負上來都被你罵得狗血淋頭。今天其實情況也差不多,你要是還不放心,我教你怎麼說。”
汪二孃頓時感覺整個人被充入了一股精氣神似的,臉上一下子大放異彩,竟是用力點了點頭:“好,明月姐姐你教我。”
若非自己替汪孚林出頭名不正言不順,葉明月倒是想去看看那個浮香坊的頭牌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因此對汪二孃面授機宜時,她一面思量一面交待,事無鉅細,一旁的汪小妹懵懵懂懂聽著,眼神閃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與此同時,隔壁的院子裡,葉小胖根本就攔不住小北,虧得幾個僕婦丫頭全都在門前死死阻攔,這才總算沒讓裹得如同粽子的小北越過雷池一步。
“幹嘛攔著我?我就想看看那個不要臉的女人而已,我又沒說要教訓她!”
小北嘴上這麼說,可只看她臉上那氣咻咻的表情,每一個人都知道,如果把人放出去,那絕對是後果不堪設想,因此誰都不敢讓步,葉小胖更是死活緊緊拉住她的胳膊。終於,這番鬧騰在葉明月迴轉來之後,暫時告一段落。
“就知道你定不下心,我剛囑咐了小芸,她親自出頭,你若要看,我們在後頭壓陣就是。”
聽到這裡,小北頓時眉飛色舞,撂下一句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隨即一陣風似的迴轉屋裡,不消一會兒就換了一身衣裳出來,顯然是不想錯過外頭好戲。不但是她,就連葉小胖和幾個僕婦,也都免不了有好奇圍觀之心,最後那壓陣的隊伍赫然是浩浩蕩蕩。
此時此刻,客棧門前已經聞訊裡三層外三層圍攏了人,全都指指點點看著那個披頭散髮反綁雙手跪在那兒的女子。有好事的人聽說那是西湖浮香坊上的昔日頭牌,少不得唾沫星子亂飛向人介紹浮香坊是個什麼地方,頭牌又是個什麼身份。至於那些好色的登徒子,則是拼命往人臉上瞟,奈何柳如鈺當初就算有十二分美貌,此時此刻這雙頰紅腫,又沒有上妝,再加上披頭散髮,色相也銳減一半不止,因此,人群中最多的竟是七大姑八大姨的評頭論足聲。
“這種貨色也配叫做頭牌?那些捧她的男人眼睛瞎了吧?”
“看那細腰翹臀,倒是騷得很,可那張臉也實在是太次了,也不知道是哪些沒品位的男人力捧這種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