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花轎抬到洞房門口時新娘要等新郎往轎門連射三箭才能下轎”……提到這裡,她有很惡趣味地聯想到,萬一新郎箭術不好準頭差,或者新娘傻了著急了提前出來了,會發生什麼樣的悲劇?
再然後她要捧一個寶瓶,也就算裝滿五穀雜糧的沉重花瓶,從一個馬鞍上跨過去……再然後,他們男左女右坐在新床上,此時新郎就能揭紅蓋頭了……再喝交杯酒,吃幾口半生不熟的面,然後才是拜堂儀式……
上面所說的這些,南喬都一一預想過,覺得到時候應該不會出岔子,只是現在都下午四點鐘了,陳氏一點也沒有給她上妝的意思……她分明記得韓嬤嬤最後有提起說,若是新娘趕不急在子初,也就是十一點之前進門的話,他倆的洞房夜就必須推遲到第二天晚上了!
嗚嗚,話說她雖然不需要細品那冊教育書,但看過之後,她的春心還是盪漾了的說!她已經滿十六週歲,擱後世也是成年人了!
嗚嗚,前世纏綿的記憶又不停在眼前晃啊晃的……拜託,她是有經驗有技巧的熟女,說做的物件也是想了她整八年的愛人……她不想再耽擱一晚,想有一個美妙的洞房嘿咻夜好不好!
嗚嗚……額娘您真是太壞了……
心中的淚水已經決堤,但她不敢又說表示。這麼多人呢……她心中也知道陳氏不會耽擱了她的良辰美景,但聽著鐘擺的咔嚓聲,她的小心肝還是不免揪的緊緊的。
終於,當第三遍催妝的爆竹聲響過,那同催妝的鼓樂聲響起再不停下之時,陳氏終於從那群婦人中站起身,將她們打發了出去,開始給南喬沐浴更衣上妝……
緩慢的,極細緻的……似乎她要將所有的疼愛都融進這最後的梳妝中去似的。
精緻華貴的禮服一層一層地穿起來,頭髮高高盤起來,點唇描眉……金嵌紅寶石的耳環,長長的明珠項鍊……再戴上冠帽……
陳氏看著鏡子中裝扮一新的人兒,眼中又是一溼。
“我說弟妹啊,這大喜的日子,雖然說是有哭嫁,但喬喬她是奔著好日子去的,你又有什麼捨不得的?”富察氏相勸道。
她當年嫁南黎的時候落淚,是因為南黎嫁去是側室……王府深宅,她不知道南黎嫁進將要過什麼日子,但絕對知道南黎的日子不再再如在孃家做姑娘時候輕鬆……她不知道南黎是幸福還是抑鬱,所以她才落淚。
但南喬嫁的是誰?她嫁的是上無長輩旁無宗親兄弟姐妹,又是在陳氏眼皮看護下生活了十來年,對南喬一往情深的李言!她要是陳氏,她肯定大笑著送南喬上花轎!
外面的嗩吶聲一陣高過一陣。
晴蘭從外面走進,向陳氏行禮道:“額娘,新姑爺已經在正堂等著給您老叩頭了!”
陳氏聞言擦了擦眼角,從旁邊銀衣架上恭敬地取下喜頭帕,給南喬蓋上了……
喜頭帕很薄,南喬還能比較清晰地看見外面。只是,從鏡子中看,外面的人應該看不清楚她的臉。
她看見陳氏由陳氏攙著離開了房間,其他夫人們也都隨著離開了房間,只剩下韓嬤嬤,以及隨即進來收拾的含珠等人。嬤嬤和含珠幾個大丫鬟都是要隨著南喬嫁過去的。
“嬤嬤?”南喬輕輕叫了一聲。
韓嬤嬤笑道:“才五點鐘呢,誤不了吉時。您也別擔心,老奴會一直跟在你身邊的,您只要按老奴的提示做就好。”
那就好……南喬安坐了下來。
嗩吶聲響徹了雲端,有一種喧囂的喜慶意味。吹的應該是《白鳥朝鳳》?或者不是,這個年代,“鳳”也不是隨便用的……反正就是挺歡喜就是了……
彷彿又等了半個小時,她才見門外呼啦啦地走來很多婦人,進了門就各自散開,三三兩兩地議論著剛剛正堂裡李言的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