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寒腿的毛病,不小心還會把腳凍廢了。”
蕭琰這回沒有笑,神色一斂,認真點頭,說:“是。”
蕭橋拍了下膝蓋,“你看,這就是利益犧牲。百姓日用,總是在大用之後。大用是什麼呢,墨子說的好,愛利百姓,即興天下大利。然大計之下,小民之利總是最後才考慮。”
蕭琰沒有反駁,因為這是事實。
蕭橋揚眉又說道:“說了日用民利,咱們再說國計大用。就說能量晶石。拿煤晶石來講,咱們都知道,直接燒原煤肯定比淨化炭、煤晶石成本低得多。一百年前咱們大唐就發明了蒸汽鍋爐傳輸動力,為什麼沒有推廣使用,只是用於礦井抽水之類的小打小鬧?因為這種鍋爐小,耗功小啊,需要的淨化炭少,成本低。大鍋爐一動,就是上千上萬斤的淨化炭,誰用得起?只要純淨技術沒解決,要研究出更大動力輸出的蒸汽機,就必須節約燃料,這研究這難度肯定成倍提高啊。”
蕭橋又呵一聲,“這例子多了!因為能耗大而被定為研究失敗的成果,帝國科研、技研二院重研甚至雪藏的成果有多少?都是阻在這‘清淨大計’上。若不然,大唐的發展何止今日?國計民生又豈今日可比?不說百倍,十倍有餘。”
他的聲音有些激動,眼中躍動著光芒,讓他的臉龐更加富有朝氣,如初升紅日蓬勃激情。
蕭琰的眸子依然清靜平和,說道:“你說的是事實。說的也有道理。”
但是……
她的思維長河靜深流淌,聲音澄靜、清晰,“世間之事皆有利弊,總有取捨。人族育於天地,也要回護天地。易曰,大地厚德載物。要德厚,才能承載。人自詡是萬物之靈,然而,也是萬物的殺手。人族的每一步前進,都是大地在負載。載多了,那就負了。人對大地無德,大地何能載人?根據地理志,大秦帝國之前,關中平原還有茂密的森林;到大唐立國的時候,平原上的森林已經存續無幾;到高宗即位的時候,關中平原已全是田地。人口繁衍,墾地廢林,泥沙入河;開窯採礦辦冶場,燒陶燒瓷燒煤制水泥,鍊鐵鍊鋼煉膠,人族的邁進,都是以土壤、河流、大氣的退化為代價。”
她說道:“若非大唐將‘清淨自然’立為國策大計,關中平原哪會有今日的退耕還林,重植草場?早已經是一片光禿禿的黃土田地了——高宗皇帝即位時期已經泛黃的大河,必是泥沙淤積,濁浪滾滾,洪災頻繁了。關中如此,山東、淮南、淮北、河北、河東、江南、江北,皆是如此。遍佈南北諸道的陶窯瓷窯磚窯煤窯水泥窯冶礦場,的確促進了民生,強大了國力,人族文明的輝煌它們功不可沒。但是,炭火熊熊,煤煙滾滾,粉塵漫天,如果沒有朝廷關閉小窯、限產大窯大場,沒有淨化,今日大唐南北,澄澈如洗的天空將不是舉目可見,雨水也會有毒質,醫家不敢再說‘以無根水入藥’,土壤也會被侵蝕,河水因廢水廢渣流入而汙穢腐爛,土裡的作物、河中的魚蝦,都會因此而有更多的雜質。入口食物,雜質愈多,而人之疾病,也生出更多。”
蕭琰說到這裡,微微搖頭,頓了一下,如今大地靈氣已薄,人族要借外力前進,這種破壞就是不可避免的。現在不是遠古,她臉上微現感嘆,繼續說道:
“那時候,天地靈氣充裕,即使不能修行的普通人族,沐浴在這樣的天地中,也是體質強健,氣血通暢,少有疾病,平均能活到一百多歲。現今呢?不說平民百姓,就是不受勞作之苦、食物充裕豐富的權貴富人,能活到百歲的有多少?”
以前在道門和沉清猗相聚的時候,蕭琰曾在沉清猗的書房瀏覽過她閱讀的典籍和文獻,其中有一個箱子存放的是帝國醫學院歷年的學刊,裡面有長治三十年帝國醫學院做過的一個大唐人均壽命的分類統計課題:“農”籍的平均壽命是四十歲,“士”籍的平均壽命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