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和身穿挑夫布衣的差人夾坐一起,看起來格格不入,顯現出一種極為滑稽的畫面,幾乎讓他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時,菜餚已經陸續擺上,不過桌上並沒有酒,店裡的七八個夥計都在忙著端菜上菜,沒有一個人敢吭聲,只聽到薛義在吹噓著碼頭上發生的事。
王正英走了過去,乾咳一聲,薛義連忙停住了話,站了起來,一時之間,那四十多個差人也全都立起,把目光投向王大捕頭。
薛義躬身道:“頭兒,你也請坐……”
王正英含笑道:“各位弟兄請坐下,容我說句話。”
那些差人一起坐下,恭謹的望著王正英,聆聽他的訓示。
王正英的目光掃過全場,然後沉聲道:“各位弟兄,你們現在能夠坐在這裡,吃這一頓飯,是你們一生之中,最大的榮耀,大夥兒需要謹記金大人的恩德,遇有差遣,務必全力以赴,不可有絲毫怠慢,知道嗎?”
話聲甫落,室內響起一片整齊又宏亮的“知道”之聲,震得那個胖胖的和掌櫃幾乎摔倒於地,夥計們也差點把手裡的盤碗都掉了。
王正英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各位弟兄,請慢用,本人這就上樓去晉見金大人。”
他剛把話說完,只見一箇中年人搖搖晃晃的從易牙居後門走了進來,隨在他身後,還有八名身穿白衫花裙,頭梳雙鬟的年輕少女。
王正英目光一凝,只見那個人滿臉笑容,身穿錦服,正是前天晚上在衙門前見過的曹大成。
曹大成老遠看到王正英,快步向前,躬身作揖道:“王大人大駕光臨,小人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王正英虛虛抱了抱拳,道:“曹東家不必多禮,本官是聽說金大人攜夫人在此設宴,特此趕來向他老人家請安。”
曹大成高興地道:“小人也是得到和掌櫃的通知,才匆匆帶著八名女婢趕來……”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回頭道:“青青,禰趕快帶著她們上樓去,好好的侍候樓上的金大人和各位貴客,我和王大人說幾句話,馬上便會上去。”
那領頭的婢女應了一聲,領著其他七名年輕少女,快步登樓而去。
王正英見到這些婢女都長得極為清秀,知道她們都是曹大成宅中使喚的丫環,這回一下子來了八個之多,顯然曹大成極為重視金玄白光臨易牙居,唯恐店裡的夥計粗手粗腳,會得罪了金大人,惹來一些麻煩。
他心中暗想:“蘇州城裡那麼多一流的大酒樓,不知道金大人怎會挑了這家二流的易牙居?究竟是不是經由諸葛大人或蔣大人的介紹,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曹大成長袖擅舞,算得上是蘇州城有名的商人,經營的生意不少,王正英每個月都收到他孝敬的銀子,不過,以前他對王正英敬畏有加,蓄意巴結,王正英卻很少給過他面子。
別的不說,單從王正英在蘇州任職多年,從未到易牙居吃過一頓飯,就可知道他和曹大成的關係如何了。
王正英這種對待商賈的態度,正是一般官差的正常態度,既不冷淡,也不可太親密,因為太冷淡了,會惹來一些流言蜚語,太親密了,則往往會招來官商勾結的批評,對宦途不利。
所以,任何一位官員,無論小至巡檢或捕頭,大至知縣或知府,對於商賈都是保持一種若即或離的態度,既不可擺出高高在上的態貌,也不可和商人稱兄道弟,否則必然會惹來麻煩。
當然,這種情形對於廠衛人員並不適用,廠衛人員是皇家的特務,不但官員畏之如虎,商人更是這些人予取予求的物件,根本不必理會什麼天理人情,更不講什麼道義。
曹大成就因為深知經商者的痛苦,才會費盡心機,想要找一個可靠的靠山,作為他的後盾,免得辛苦多年,最後落得個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