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樣的情形下,除了採取行動之外,不能再做別的甚麼了。
我身形一挺,突然飛起一腳,向衝在最前面的人,疾踢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一腳踢中了那人的甚麼地方,但是我聽到了一下清脆的骨裂聲。
接著,我也向前直衝了過去,當一柄尖刀,突然刺到了我的面門之際,我倏地出手,抓住了那手腕,用力一抖,“拍”地一聲響,又聽到了腕骨折斷聲。
我的左手肘也在同時撞出,因為另一個傢伙,在那時自我的左面攻來。我的左臂上,被那傢伙的小刀,劃出了一道口子。
但是當我的手肘,撞中了他的胸口之際,他至少給我撞斷了兩根肋骨!
在另一邊,另外兩個小流氓在白素的手下,也吃了苦頭,一個小流氓雙手掩住了臉,血自他的指縫之中流出來,也看不出他受了甚麼傷。
另一個小流氓,彎著身子,汗自他的額上,大滴大滴淌下來。
還有幾個人看到這種情形,都呆住了,他們的手中還握著刀,但是他們的情形,就像是被拔光了毛的雞一樣。
我拍了拍雙手,向他們走了過去,冷冷地道︰“怎麼樣,還有人動手麼?”
我一面說,一面直向那個少年走了過去,那少年轉身想逃,但是我一伸手,便已抓住了他的衣領,一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手中的刀,奪了下來。
那時,其餘的幾個人,受傷的也好,未曾受傷的也好,都已急急逃走了。我將那少年的手扭了過來,冷冷地道︰“到警局去,我想這一次,你不會那麼快就出來!”
那少年仍然用那種目光瞪著我,我也不去理會他,一直將他拉到了踫上警員,才將他交給警員。
自然,我們免不了要到警局去,等到從警局中出來之後,白素才嘆了一聲︰“你覺得麼,這些人,他們簡直不像是人!”
我也嘆了一聲,我早已有那樣的感覺了。
白素和我一起向前走著,她又道︰“人在漸漸地變。”
我呆了一呆︰“你的意思是──”
白素道︰“我是說,人在變,變得越來越不像人,越來越像野獸,人類的進化,在我們這一代,可能已到了盡頭,再向下去,不但沒有進步,反而走回頭路,終於又回到原始時代!”
我苦笑著︰“你這樣說法,倒很新鮮。”
白素挽住了我的手臂︰“我也是有感而發的,你還記得麼?明天,章先生要來,他是群眾心理專家,你不妨向他轉述一下我的意見。”
不是白素提起,我幾乎忘了這件事了。
在這裡,我當然得介紹一下那位“章先生”。我未見章達,已經有好多年了,我和章達分手的時候,我們全是小孩子,我們都只有十一歲,章達的父親是外交官,離開家鄉到外國去。
在那樣的年紀,到外國去這件事,對兩個未曾見過世面的小孩子來說,簡直不可思議,我和他曾撐著船,在瘦西湖中蕩了整個下午,然後,還曾在一座廟中,當著神像,叩了三個頭,結義兄弟。當叩頭的時候,口中唸唸有詞,唸的全是從舊小說看來的那一套,甚麼“但願同年同月死”之類。
章達走了之後,我幾乎立即就忘記了有那樣的一個結義兄弟,一直到了前三年,我才在一則新聞中,看到了章達的名字。
那則新聞,和世界社會心理學大會有關,章達是這個大會的執行主席,有一篇專文,專門介紹這位年輕的又有卓越成就的章達博士。
我在看到了那篇報導之後,才寫了一封信到他就教的大學,他在收到了信後,給了我一個長途電話,我們用家鄉話互相交談著。
以後,我們不斷通訊,保持聯絡,雖然未曾見面,彼此對對方的生活,卻知道得十分詳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