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錦不敢細想。
她只能拼命讓自己不要去想了,咬著牙讓自己不要牙齒打戰,走上去。
希錦走出去的時候,便感覺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從小就是一個有些愛慕虛榮的小娘子,好面子,總盼著能出頭,想著有一天自己風光耀眼,讓所有人都羨慕自己敬佩自己,但是她從未想過,就在這一天,她會成為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她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到了阿疇面前。
當她和阿疇的視線對上時,她終於在那全然的陌生疏離中捕捉到了一絲熟悉,但是也只有一絲絲罷了。
巍巍皇權,齊刷刷俯首跪下的人群,以及這落針可聞的異樣寂靜,這讓她知道,現在不是她五房的事,不是寧家的事,這甚至不是汝城的事。
她還來不及細想這意味著什麼,她只知道自己已經如履薄冰無法呼吸。
這時候,阿疇終於開口:“我需要出門一趟,少則十幾日,多則月餘,我就回來。”
出門,回來……
希錦聽著這輕描淡寫的話,只覺得心神恍惚。
之前他也說過類似的話,少則一兩日,多則兩三日,但結果呢……
上次他回來了,但這次,她覺得他不會回來了。
不過她還是木然地點頭:“嗯,嗯,你,你去吧……”
阿疇的視線落在她眼睛上。
然而希錦卻垂著眼,她並不看他。
阿疇盯著她那撲簌簌的濃密羽睫,自然感覺到了她的逃避。
事到如今,他只能往前走,他沒有回頭路,她也不會有。
半晌後,他到底垂下眼來看芒兒。
芒兒睜大眼睛,清澈的眸底透著好奇和茫然,顯然他也感覺到了母親的緊張。
阿疇便伸出手,他想抱抱芒兒。
然而希錦卻下意識越發抱緊了芒兒,她清亮的眼睛中有著戒備,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這讓周圍人臉色微變,現場空氣瞬間凝固了。
一旁寧家眾人看得心都沉下去了,一個個臉色煞白。
希錦,希錦怎麼敢!
皇太孫要抱芒兒,她趕緊讓皇太孫抱啊,她怎麼敢這樣看著皇太孫,好大膽,太大膽了!
得罪皇太孫,一個不好可是要殺頭的!
聶指揮使神情也是沉沉的,他見此,略一個眼神。
旁邊已經有心腹一步上前。
那屬下生得彪悍威猛,但是動作迅疾,幾乎是瞬間閃到了希錦面前。
希錦微驚,下意識明白那是要搶孩子的,眼中便湧出慌亂來,她哪裡見過這陣仗。
阿疇自然察覺到了,他抬起手來,示意他下去。
那侍衛神情一頓後,垂首,退下。
這些動作都是無聲的,也是片刻間的,不過在場所有的人都察覺到了。
在萬人屏氣的寂靜中,那尊貴的皇太孫殿下的一喜一怒都牽扯著所有人的心思,甚至決定著所有人的命運。
他只需要一個抬手,便能讓眾人俯首,讓那肅穆侍衛止步。
旁邊孫大人見此,上前:“殿下,這小郎君——”
這是龍血鳳髓,在接了聖旨過來汝城前,韓相曾見過他,叮囑說務必辦事周全。
辦事周全四個字,其中自是意味深長,如今這皇太孫既然在民間有了骨血,那自然是要請回去覆命。
阿疇視線涼涼地掃過去。
孫大人一頓。
阿疇開口:“我會過去燕京城面聖,會和翁翁說明原委,不過我的妻兒長在市井,並無見識,也不懂皇室規矩。若是不曾應翁翁之召便擅自去了,到時候殿前失儀,白惹翁翁不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