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見今日城中人人聚集觀看場面?這樣人心向背……”
趙明枝只得道:“京師困頓之境,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許多難處亟待解決,我其實並無多少用處,此刻參政既至,又有裴節度在,正是群策群力,各施所長之時,當使一城上下各安其職,各守其責才是。”
再道:“雖知參政好意,只我朝情形,而今景況,已然無須遮掩,現下也好,將來也罷,還請放膽直言,莫做半點粉飾才好。”
呂賢章被這一番敲打,本來沒有什麼,只因開口的是趙明枝,卻叫他面上微微發紅,一時有些窘迫,只好應是。
他站在原地,又不願走,只拿些能說的話來說。
譬如自家在過來路上早已有了想法,因張副帥病得突然,走得也突然,朝中著他權知京都府,這差事本來大小事項繁多,捉盜、巡兇、刑名、賑災、管稅、點戶等等,千頭萬緒。
呂賢章便一樣一樣將自己近日打算和盤托出,計劃要做什麼,做成什麼樣子,哪樣在前,哪樣在後,為什麼會這樣計劃。
他其實並沒有幾句閒話,然而實在事情太多,又見趙明枝聽得認真,時不時還發一二句問,當即越發來勁,不免滔滔不絕。
而一旁那禮官位卑言輕,哪裡敢做提點,只能安靜旁聽。
直到外頭天色盡黑,呂賢章手邊茶水添過兩回,被那輪迴之水憋得人有急意,才猛地回悟,忙做告辭。
趙明枝奔波一日,雖只坐著,因一直提著心,其實早已身心俱疲,只呂賢章所言確實是她正關心的,只能強打精神去聽,此時自然不會再留,便道:“辛苦兩位官人甚久,本有心備飯,只是今日初到,忙亂得很……”
著宮人把那兩個送走了。
呂賢章過了那一陣子興奮表現,一出睿思殿,整個人便困頓起來,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酸澀眼睛。
因天色早黑,後廷全無幾個人去住,更是漆黑一片,四下荒涼,連路也亂糟糟的,好容易看到外頭星火一片,幾乎是剛跨出宮門,就聽見後頭落鎖聲響。
呂賢章後知後覺,急忙問一旁隨行人道:“殿下回得趕,宮中誰人今夜輪值?可有安排妥當?”
那人一愣,猶豫道:“按理當是禁衛來輪……”
倒是一旁那禮官知道得多些,道:“下官聽了一耳朵,好似是混了西面廂軍並禁軍,一同輪值,由裴節度親領……”
又道:“都說西北獨得很,眼下來看,明明全不是那樣——那裴節度看著雖冷,倒十分忠心,今日白天那樣恭敬還能說是做給旁人看,夜晚也這般親力親為,若非忠良,怎能如此賣命?”
他還待要誇,藉著前方隨從手中燈籠光照,看見一旁那呂參政驀地竟轉頭去看緊鎖宮門,臉色變得極是難看,莫名不敢再說,心中卻是嘀咕起來。
——這呂官人年齡不大,資歷也尋常,運氣倒是不錯,攀爬得實在快。
只他一個外官,怎的那樣關心宮中事情。
有那裴節度守著,安全得很,誰人能越得過去?
簡直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