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濟慈溫言道:“是啊,在沒有任何定論的情況下,是不能說沒有好轉的可能的。更何況,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是嗎?”方心蕊的眼睛亮了一下。
“當然,你應該聽說過有許多這樣的病人在沉睡了幾年之後也能突然醒過來的事吧?”楊濟慈明知道那些只是少之又少的奇蹟,作為一個謹慎的醫生,一般是不給病人家屬這種渺茫的安慰的。但這次,她自己也不知為什麼就破了戒。
“所以,你自己就得先調整好狀態,才能夠配合醫生的治療方案,幫助你的丈夫早日甦醒過來。”她進一步勸道。
這番話多少起到了一些安定的作用,方心蕊果然振作了一些,慢慢地抬起眼睛,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睛卻充滿希翼。不過,楊濟慈從她那顫抖的嘴唇和抽搐的面孔上仍可以看出她內心強烈的痛苦。她的心蕩起一股柔情,反而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我叫方心蕊,是陸雲峰的———妻子。”方心蕊激動的情緒有些緩和了,竭力在保持一種鎮定。“剛才真是對不起,我……我太激動了一些,請您原諒。”
楊濟慈被她那種自我剋制的優美態度感動了,忙搖頭表示不介意,同時,她又覺得這個名字很有些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
三人一起走進了十三號病房,楊濟慈向他們仔細什麼了一下陸雲峰的情況。
方心蕊安安靜靜地聽著,完全沒有了先前的歇斯底里。她的目光始終柔柔地定在床上陸雲峰的臉上,那款款的深情明白無遺。另外,她的臉上又多了一抹堅定和犧牲的神情。
“李放,你可以送我回一下家嗎?”她的話中有一股柔情。“雲峰一定不喜歡我這種亂七八糟的樣子的。”
床上的陸雲峰一動也不動,宛如一具千年木乃伊,哪裡會在乎她的樣子了?可她那口氣,彷彿他不過是睡著了一小會兒,立即就會醒過來似的。
“心蕊!”李放低叫,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
楊濟慈也不禁為之鼻酸。
第二天剛一上班,楊濟慈就立刻到十三號病房去看看。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對夫妻竟比別人更牽繫著她的心。
房間的門虛掩著,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她輕輕地推開了門。於是,她看見了一幅動人的畫面:陸雲峰依然在沉睡著,但是,他的臉已經仔細的清洗過了,並刮過了鬍鬚,顯得乾淨而整潔。方心蕊自己已經換上了一身淡藍色的套裝,靜靜的伏在床上睡著了,那化著淡妝的臉上還掛著幾滴未乾的淚珠,在晨光中閃爍著一點點光亮,而她的右手正緊緊握住陸雲峰的左手,緊緊的,沒有一絲放鬆。
楊濟慈悄悄地退了出來,小心地關好了門,她不希望他們被打擾。
忽然間,她想起這個方心蕊是誰了,她的衣櫃裡就有幾件“典雅”。她,就是那個方心蕊!可是,楊濟慈覺得她那些廣告、海報上的美麗形象在此時此刻都變得黯然無光了。只有這個清晨的方心蕊,在她的眼裡才是最美!
隨著陸太太的出現,陸雲峰的母親與姐姐姐夫們也相繼趕來了。
此時的楊濟慈已經不是陸雲峰的主治大夫了,他已被轉交由幾位腦神經專家負責診治。但作為前期的負責大夫,她也參加了會診。陸雲峰身上的燒傷並不是很嚴重,最多會留下些許疤痕,令人束手無策的是他的昏迷不醒,大多數醫生已露出了毫無希望的表情,但誰也不敢否認萬一有奇蹟出現的可能。
“住在這種醫院有什麼希望?到美國去才是正事。”陸雲峰的二姐陸雲羽出口就很尖刻。
“雲羽———”她的丈夫輕喚,特意把尾音拖的長長的。
“難道我說得不對?還是儘快在紐約聯絡一家一流醫院的好,別耽誤了雲峰。”
陸雲羽這種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