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孔讓她每每無意時撞見都無限膽寒,那種恐懼與黑暗讓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逃離。
如果問她,最讓她感到幸福的是什麼時候。她一定毫不猶豫地答道,十五歲那年的六月。
雖然北宜國還是冰封數里,雖然寒風凜冽,綠色全無。
宇文靖將迎娶她的日子定在了八月立秋之日,勢要讓她觀賞到東楚強盛勃發之姿。
五月的最末尾,母后動用了自己所有的權利,不顧一切地將她放出了宮。
她在城外等了一夜,在快要凍成冰雕的時候,終於盼來了那人的身影。
溫潤的目光望著她噙滿了溫柔,一日一夜沒命地賓士,終於讓他們逃離出了北宜國。
她一直認為身處滴水成冰的國度目光總是狹隘的。果然,山明水秀碧波漣漪的地方才真正讓人開闊高遠。
開始的時候,皇宮裡養成的嬌氣讓她什麼都不會做,太傅府公子的高貴也將他養得不食人間煙火。
可是一切的無知在兩顆相愛的心面前有何畏懼?
漸漸的,她為他學會了洗手做羹湯,為他學會疊衣掃塵…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學會了,只為了減輕他的負擔。
白日他們耕織勞作,夜晚旖旎入綿。
她曾想著,就算這樣一輩子與他這樣下去,她都是愉悅感激的。哪怕沒有紅妝十里,哪怕沒有珍珠霞帔,與他過著簡單滿足的生活。
六月的天空藍得澄淨,藍得無暇,水天相交成一線,波光粼粼的湖水翻飛了她手中琴絃的音符。
許是太過滿足了,她完全忘了這世上還有一個叫水月鏡花的詞語。
那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麼?
她不記得是哪日了,只是覺察出他面色的沉重。她問他,他也不答,也是勉強地朝她笑了笑。
她以為他因困在這裡不能出去而覺得煩悶,遂將心中藏著的巨大歡喜告知於他,她以為他會驚喜,誰知他竟失措地打翻了手中的瓷碗。
她驚愕地望著他,前些日子有反應的時候,她只是以為自己的脾胃反常,可是這個月信事遲遲未來,她才確定下來,本來想找個最佳的時機告知於他,在看到他孤自鬱悶才想著說與他聽,讓他開心。
眼前巨大的落差讓她無比難堪。
許是瞧出她的失落,他忽地抱住她,在他一如既往的溫聲中,她才放下心來。暗地裡又嘲笑自己的多慮,他怎麼會不喜歡他與她的結晶。
他只是太開心了,才會作出剛才的反應,她這樣安慰自己。
可是為何不讓她一直麻痺自己下去呢?
為何要讓她親眼瞧見他的誅心舉動?
那日她與自己打了個賭,屋外正下著一場大雨,她賭他不會這般狠心。
他將給她煨了一夜的雞湯端到她的面前,她笑盈盈地看著他的強自鎮定。眉開眼笑地誇讚他的手藝真好。
“這是我聞過的最香的雞湯。”她這樣對他說。
明顯地瞥見到他眼中的瑟縮,她燦然一笑,低下頭就著他的手喝下去。
然後抬頭,琉璃眸中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還是控制不住顫抖地問道:“你不是愛我的麼?”
有人一直一直告訴你,他愛你。你也堅定不移地相信。
曾經以為的海枯石爛至死不渝,卻不敵這寥寥數月的浮光泡影。
雙眼迷離,神智尚未完全消失的前一刻,她聽到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
這簡單的三個字,將她這些年掏心掏肺堅守的愛情變成了一場笑話。
或許她應當感激的,他曾給為她編織了一場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