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天亮,看見錦延又過來,阿寶還是沉默冷淡如常,不肯多說一句話。錦延這日呆到晚間也不走,她不願開口與他說話,因此無法趕他走,不由得十分煩惱。等她洗漱好爬上床後,他也跟了過來。
阿寶惱怒,大發脾氣,四處找東西摔砸。錦延上前擒住她的兩隻手,苦笑道:“好沒良心的小混蛋,我夜裡給你端茶倒水時,你為何要拉著我不放?”
阿寶呆了呆,本想矢口否認,但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便又嘴硬強辯道:“我以為是桑果來著。”
錦延笑道:“你叫桑果為錦延哥哥麼?”
阿寶咬咬嘴唇,逼自己不許掉眼淚,口中冷冷道:“你不明白,我夜裡容易犯迷糊,一旦迷糊起來,有時便會說些夢話胡話,白天的事自然也記不大住……這些,你從前不也是最清楚的麼?”見他面色漸漸轉冷,乾脆伸手推他道,“你走!你走!”
錦延忍住怒氣,並不走,反而自顧自地在她的床上躺下。他的枕頭早被她丟了,眼下床上的枕頭只有一隻,他枕了一半,又好心地拍著剩下的一半,道:“快來,給你留了一半。”
阿寶臉上陰晴不定,乾脆爬起來披衣下床,錦延起身,伸手將她攬到懷中,柔聲哄道:“你從前不是叫我在你生氣時不論怎麼說都不要走的麼?我前陣子因為生氣,事又多,因此忘記了,這幾天才想起來,心中正後悔……有好一陣子了,你白天不理我,我便夜間來給你蓋被子,端茶倒水。”又伸手理了理她的髮絲,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吻,“好阿寶,乖阿寶,咱們把從前的事都忘了,今後再也不要吵鬧,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阿寶將他推開,搖頭道:“錦延哥哥,你說錯啦,阿嬌與你才是一家人,我不是!”見他滿面痛心,又要過來攬她;忙死命地掙脫開來;一把將他的手揮開,雙手捧住臉,放聲嚎啕,“錦延哥哥,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也不想要這樣,只是我一定要離開你啦!”
是夜,桑果又是一夜無眠。
先是阿寶與錦延爭吵哭鬧了半日。其後,錦延跑到院中喝了許久的悶酒,砸了一地的東西,這才搖搖晃晃地摔門而去。
這邊廂,阿寶也才躺下沒多久,便覺得腹中痛疼起來。桑果驚慌,急忙叫人去傳產婆,又命人去請錦延。產婆過來後,看了阿寶的情形,慌道:“寶姑娘這是要早產!原本是要到二月裡生產的,如今才正月,好好的,怎麼就要早產了?”
阿寶的肚子一陣痛過一陣,再看著滿屋子裡進進出出的人,莫不是阿嬌強送來的,便強忍住腹痛,不肯讓這些人聽見自己的痛呼聲,也不肯讓這些人看見自己的可憐相。及至夜深時,嘴唇早已沒有一處好皮,腫得老高,但卻還是未能生出來,身上也沒有絲毫的力氣,偏腹痛愈加厲害,眼見著再也撐不住了。
錦延遲遲未至。桑果慌得牙齒打顫,話都說不利索了。
第66章 莫家阿寶(五十六)
至下半夜時,阿寶的痛疼漸輕,人恍惚得厲害,身子像是在騰雲駕霧,耳邊卻聽得幾個產婆嘀咕:“羊水都流盡了……這樣下去恐怕要不好……須得去請將軍來做個決斷……”
眾人正慌亂間,阿嬌匆匆趕來。進了屋子,見阿寶面色灰白,下唇有幾處血跡,口中已然說不出話來了,兩隻眼睛卻看向她的身後,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阿嬌慌得掉下幾滴眼淚,拉著她的手,道:“他吃醉了酒,醉得不省人事,眼下還在我那裡歇著呢。他這些日子都沒能好好歇息,我怕他心裡還賭著氣,便叫人先不要去吵醒他……我自個兒先過來看看你,等他醒了,我再勸他過來看你。好妹妹,你一個人要保重自個兒的身子……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麼活?”說著,捧著臉哭個不住。
阿寶沒有力氣將手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