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如此好心,竟捨得花心思替他孃親大操大辦了?
他正琢磨著其中緣由,聽見門外傳來個陌生的女聲。
“婆婆,怎的這麼長時間,出什麼事了?”
叫林翠蓮婆婆的只能有一人,隋輝剛過門的新娘,隋輝大婚那幾日,隋寧遠剛好病倒,又被林翠蓮嫌晦氣丟到這莊子來。
說起來,他還從沒見過這個弟妹。
隋寧遠本想瞧看一番是什麼模樣,結果他這小屋裡隨著林翠蓮進來,烏泱泱站了一大幫人,光是僕從丫鬟就一群,門口微弱那麼點光亮被盡數遮擋,害得他不能視物。
他索性作罷,本來他對林翠蓮母子倆的事情也不甚在意。
“我們沒空陪你個晦氣東西在這耽擱。”林翠蓮親暱挽住自家新媳婦兒的手,對隋寧遠再沒耐心,“我就是來告訴你,老爺不在府中,特意寫信過來,讓我全權操辦你孃的忌辰,到時候花多少銀子,多大的規模儀仗,可全由我說的算。”
說完,她向張二使了個顏色,張二和林翠蓮主僕多年,默契十足,接過話來道:“因著,等你見了老爺,這半年來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宅裡可曾虧待過你,都想清楚了再說話。”>>
隋寧遠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事到如今他算是懂了,原來是隋高即將返程回宅,而他被林翠蓮扔到莊子下自生自滅的事情隋高還不知道,林翠蓮怕他回來後隋寧遠前去告狀,汙了隋高的耳朵,毀了林翠蓮溫柔的好名聲,特意來敲打他一番。
林翠蓮一行人踏著門檻出去了。
臨到門口,林翠蓮忽地轉回身,冷笑道:“我看過賬房的本子,前陣子孫小舟報了賬來,說你這需要紅燭,如今看來你這屋裡採光也不少,何必費那麼多銀子買紅燭,以後紅燭的份例減半,省些開銷。”
隋寧遠已不想爭辯,宅子裡的賬本子在林翠蓮手裡,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兄叔,告辭。”
方才那陌生的女聲再次開口,嗓音清冽,卻得體禮貌,隋寧遠驚得抬眼去尋找,正藉著光亮,瞧見門口站立周正的女子。
女子已成婚,長髮在腦後挽了個髻,朝他妥帖行禮。
“二少奶奶沒必要搭理此人。”張二忙道,“這隋寧遠早不是什麼宅子裡的公子,地位連我們這些人還不如呢。”
“那是你這麼覺得。”被稱為二少奶奶的女子淡淡道,“你們這些做下人的慣會拜高踩低,但我不同,我一個新婚嫁進隋宅的媳婦,怎敢對公公的長子不敬。”
隋寧遠驚詫聽著這番話,一時間到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他第一次正眼瞧看起隋輝的新娘來,五官清寡,眉目秀氣,同樣是隋宅給主子們做衣裳的蘇杭綢緞,穿在她身上和穿在林翠蓮身上,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一個氣質斐然,另一個庸俗不堪。
“兄叔。”那女子朝她抿唇,微微一笑。
隋寧遠頓了頓,並不想用“弟媳”這樣的稱呼去喚她,思來想去,只道:“幸會。”
女子又是一笑,款步離開,張二鬧了好個沒臉,氣得臉色發綠,喪眉搭眼出去了。
祁廣第一日幫周老漢做活兒,手腳勤快,生怕怠慢。
他本來就是個肯幹的,再加上這股勁兒,一上午連一口水都沒喝,一個人拎著斧頭,砍樹拆枝去皮,活幹的又快又好,利利索索。
周老漢瞧見他這樣努力,自己的銀子可算沒白花,心裡面對他更是歡喜。
晌午時候,祁廣腹中飢餓,盤腿在樹下找個乾爽地方,從懷中掏出饅頭來,剛吃了一半,樹後冒出個人臉來,冷不丁嚇他一跳。
“壯士,你午膳就吃這個?”
來的人是周壽,周老漢最末的小兒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