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福點點頭,磕巴道,“是,是我自己穿的。以後,我都自己穿衣。”這破鑼一樣的聲音同美人長相實在不相符。
王氏高興地放下手中的刀,又雙手合什念起了佛。
陳名捏著稀疏的鬍子,不住笑道,“好,好,好閨女,越來越能幹了。”
陳阿福笑笑,目光轉到菜板上已經切了一半的豬肝上,爆炒豬肝、麻辣肝都不錯,能把那股腥味壓住。不知不覺,口水又兜不住地流下來。
王氏見了,在抹布上擦擦手,掏出帕子想幫女兒擦嘴。還沒等她走過去,看到女兒已經抬手拿著帕子把口水擦乾淨了。
王氏欣慰地說,“阿福真聰明,知道把帕子掛在紐扣上方便取用。”
陳阿福紅了老臉,抬腳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王氏過來說道,“阿福是要出去嗎?”見陳阿福點頭,又說,“那就在外面站一下下,阿福長得俊,別被壞人瞧了去……”頓了一下,又說道,“門檻有些高,娘扶你。”
陳阿福搖搖頭說,“自己來。”然後,把著門柱抬起腿邁過門檻,又小心翼翼地走下兩層石臺階站定。
此時已是黃昏,家家房頂都冒出炊煙。夕陽西下,彩霞染紅了半邊天際,也把西邊隱隱的連綿山峰染成玫紅。
陳阿福指著那些山峰說,“那裡……”
屋裡的陳名說道,“那裡是紅林山,距咱們這裡二十來里路。山上風景如畫,還有座靈隱寺。等你病好了,讓你娘帶著你、大寶、阿祿去山上玩。”
王氏又說道,“那個說阿福有福的和尚就是靈隱寺的。等阿福病好了,咱們就去寺裡拜菩薩,謝謝菩薩保佑,謝謝高僧算的命靈驗了。”
正說著,大寶和阿祿趕著幾隻雞進了院門,阿祿背了一小捆柴火,大寶拎了個裝野菜的小籃子。
兩人先喊了人,阿祿就把雞趕到後院雞圈裡,又自覺地把野菜剁了拌上糠餵雞。
大寶則是跑進廚房,先在灶下摸了一把,又跑出來讓陳阿福彎腰,伸手在她臉上抹了幾把。
“幹啥?”陳阿福驚道。
小正太無奈地說,“娘不記得了?娘出去或是在院子裡走動,都要把臉抹花的。”又嘆著氣搖頭說,“唉,怎麼辦呢?實在是孃親長得太俊俏了。”
也是,這具身子的確是個少見的美人。在鄉下,這樣的人材,又是個傻子,那些壞男人肯定會起壞心思。
不過,這孩子的心眼也太多了吧。
把陳阿福的臉抹花了,陳大寶又去把陳名拉起來,自己坐在灶前燒火。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兩個孩子教得都不錯。
晚飯是在西屋炕桌上吃的。糙米紅薯飯,一盆豬肝白菜湯,白菜多豬肝少,一碟鹹蘿蔔。
看到那一盆黑乎乎的湯和白菜葉,陳阿福心裡直哀嚎,她的胃前世已經跟著陳旭東一起變刁了。說道,“娘,可以炒爆炒豬肝啊,放點鹹菜,蒜苗,最好再放點辣椒,那樣才好吃。實在要做湯也行,要少放菜,多放姜。”
嘴饞,也能激發人的潛力。舌頭不利索的她竟然說了這麼長的句子,還沒流口水。
屋裡一下子靜下來,幾人看著她愣了幾秒鐘。
陳大寶最先反應過來,激動地說,“我的孃親真能幹,比大寶還能幹,能說這麼長的話。”說到後面,居然帶了點哭聲,看陳阿福的小眼神帶著崇拜。
陳阿祿又說,“姐姐,你說了這麼多話,都沒流口水。”
真是個實誠孩子。
王氏又放下筷子直唸佛,陳名也咧著嘴嘿嘿直樂。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雖然豬肝賣相不好,但吃起來不錯,或許是生態豬的關係。王氏給陳名夾得最多,其次是陳阿福,再次是兩個小的,她吃的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