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又唱又鬧鄰居會說話!這一小時對你就如此重要?”
“是的。”他咬緊牙關。“我夠窩囊了!我太窩囊了!今晚,我必須扭轉這種局面,我必須表明自己!是的,高望,這一小時對我很重要!”他語氣中的鄭重和熱切使高望愕然了。他瞪視著高寒,看著他穿好襯衫,拿起外套,大踏步的衝出門去。他有些大惑不解的望著他的背影發怔。高太太追在後面問:
“你是不是又不回來吃晚飯了?”
高望拉住母親,笑了。
“他當然不回來吃晚飯了,鍾家已經把他打進吃飯人口的預算中間去了。”“什麼意思?”高太太不解的問。
“意思嗎?”高望笑著。“意思就是,媽,你可能要有兒媳婦了。咱們大哥,最近每晚都去鍾可慧家報到!”
“鍾可慧?是同學?”“外文系二年級的系花!追的人有一個連隊那麼多!你遲早會見到的!”“很難追吧?”高太太擔心的說:“我看你哥哥追得相當苦,一個暑假,起碼瘦了三公斤!”
“讓他吃點苦頭也好,如果不苦,他也不會珍貴了!”高望說,也拿起外套,往屋外走去。“我只是有些弄不懂,鍾可慧對大哥一股崇拜相,似乎不是那種會用心機折磨人的女孩,為什麼大哥會追得這樣慘兮兮!”
他走出了房門,高太太看著他。
“看樣子,你也不回來吃晚飯了?”
“是。”高太太點點頭。“去吧!”她苦笑了一下。“孩子一長大,家就成了旅館!事實上,比旅館還簡單,不需要登記!”
高望對母親歉然而又親暱的笑笑,跑走了。
高寒呢?高寒又來到了鍾家。整個暑假,他跑鍾家跑得最勤。像有一塊無形的吸鐵石,帶著強大的吸力,就把他往鍾家吸去。每次到了鍾家,可慧笑臉迎人,翠薇噓寒問暖,文牧冷眼審察,奶奶默然接受……而盼雲呢?盼雲是難得一見的,除非到吃晚飯的時間,她絕不下樓,吃飯時也目不斜視。她難得一笑,難得說話,更難得看他一眼。他的存在與不存在,好像都與她毫無關係。可是,他已經在一日比一日更深切的渴望裡,快要爆炸了。怎麼有如此冷漠的女人?怎麼有如此固執於孤獨的女人!怎麼有如此可惡的女人?怎麼有……老天!他狠狠的吸氣,怎麼有如此靈性的、典雅的、飄逸的、脫俗的、楚楚動人的女人!他快要瘋了,他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帶著高望給他的刺激,帶著種毅然的決心,帶著種鬱悶與惱怒的迫切,他又來到鍾家。
可慧正一個人坐在客廳裡,赤著腳,盤著腿,垂目觀心,雙手合十的坐在沙發中間,高寒驚奇的看著她,問:聚散兩依依11/29
“你在幹什麼?”“打坐啊!瑜伽術的一種!”她笑著叫。跳下地來,直奔到他身邊,看了看手錶。“你遲到了,你說三點鐘來,現在都快四點半了,你這人怎麼如此沒有時間觀念?等得我急死了,滿屋子亂轉,轉得奶奶頭疼,奶奶說,如果你心煩,這樣子盤腿坐著,眼觀鼻,鼻觀心,心無雜念,就不會煩了。所以,我就在這兒‘打坐’!”她一口氣,像倒水似的說著,聲音清脆明亮,像一串小銀鈴在敲擊。
他咬咬嘴唇。“有效嗎?”他問。“什麼有效嗎?”“打坐啊!”“沒效!”她睫毛往上一揚,雙眸澄澈如水。
“怎麼呢?”“因為啊──因為──”她拉長聲音,瞅著他,笑意在整個臉龐上盪漾。“因為我‘心有雜念’!”
他的心跳了跳,望著可慧,望著整間客廳,客廳裡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顯然,大家都有意避開了。至於盼雲,盼雲不到吃晚飯是不會下樓的。他望著可慧,那麼甜甜的笑,那麼溫柔的眼睛,那麼羞答答而又那麼坦蕩蕩的天真……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卑鄙,卑鄙透了!高寒啊高寒,他在心中呼喚著自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