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住。因為用來製作斗篷的面紗十分細薄且線紋疏朗,所以基本上不影響蘇聽風的視線。
他縱身一躍,踏著一側的民居牆壁就登上了不知道哪一家的屋頂。灰濛濛的天空下,青灰色的斗篷在青灰色的瓦礫間輕輕揚起,幾乎難以被人捕捉到那些許差異。
蘇聽風就裹著那一身花紋詭異的斗篷,在啟明星留戀不去的灰白色天空下奔跑,從一處屋頂無聲地躍起然後在另一邊輕輕落下,腳步輕盈得完全不曾發出一點點聲音。就算有人看見,大概也只會認為是一隻灰色的鳥,或者是視線之中偶爾出現的一抹殘留的幻影。
等到了薄情宮所在的居處,也不過五更剛過,最後一次打更聲恰恰落下。
而薄情宮的幾個女子卻已經俱都起身,包裹得比起蘇聽風的嚴實也不遑多讓。
依舊是兩駕馬車,兩個女子各自坐一輛,一前一後,駛出了清晨寂靜的街市。因為穿著打扮的關係,幾人的容貌和表情都被藏在了厚實的毛皮帽子底下。
然後一個少女伸出了一隻纖長白皙卻帶著明顯繭子的手,捂住了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隨著這聲哈欠,駕車的女子揮動了馬鞭,馬車加快了速度,向著街口駛去。
薄情宮的馬車在城中轉了好幾個大圈,蘇聽風沒辦法判定他們是怎麼選擇物件,反正每隔一段時間她們都會從馬車上拿出一袋子的糧食雜用,有天井的人家扔進天井,沒有的話則是往人家門口一扔,隨手從旁那個簸籮什麼的蓋住。
趁著對方不注意,蘇聽風一度輕飄飄地從屋頂上跳了下來,落在了扔下的米袋邊上,仔細看了一下他們扔下的東西。
一袋子的米麵大概不足一斗,最多七八升,還連帶了油鹽的重量。不過絕對考慮周詳,都是百姓過日子最實用的東西。米袋子上沒什麼花樣,就是普通的麻布袋上寫了個“黃”字。
蘇聽風略一思索,就知曉了薄情宮的意思。
這“黃”字,是點名了楊家少奶奶黃芸所贈。薄情宮這是在□裸地收買人心,偏偏她們也不以薄情宮的名義,只以黃芸的名義。以薄情宮的名義,這就是個盜竊案件,官府追究起來毫無壓力,然而以楊少奶奶的名義,那本來就是她的嫁妝,官府要是出頭,就是知府夥同楊家來謀財害命,知府難免束手束腳。
但是連酒樓的小二都知道這事兒是薄情宮做下的,這房間百姓,又焉能不知道這是來自什麼人的接濟?
一個多將近兩個時辰,兩架馬車好歹也送了幾百戶人家米麵。光從房屋的外形上來說,幾個女子送到的民家多數比較破舊簡陋。也有人在屋內就聽到了馬車哐當的聲音,急忙出來的時候卻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蘇聽風親眼看見有人在門口瞅到那米麵,驚了一驚,然後看清了是什麼東西,雖然有幾分猶豫,但往往只是稍微一猶疑,就抱走了麻袋。
這麼幾百袋子的米麵發下來,怕不要幾十兩銀子。這銀子花出去,要想追回來可就難了,若執意要追,怕不會惹得民眾鬧事才怪。
楊家這個虧,是吃定了。
蘇聽風越想越覺得薄情宮的所作所為意味深長,引人思考。
經營勢力,收買人心,事事做到師出有名……景白夢這是想幹什麼?如果只是要替被辜負的可憐女子出一口氣,何至於做得這樣滴水不漏?
這個念頭卻只是在蘇聽風腦中一閃而過。
米麵傳送得差不多,沉重的馬車頓時顯得輕盈起來,速度也快了許多,轉眼就駛向了晉州城東門。
此時日頭已經在緩緩升起,城門口也已經敞開了去,有守城軍士站崗。蘇聽風不欲青天白日從城牆上飛簷走壁,便順著一處滑下了屋簷,收起那色調古怪的外披,拉下黑色兜帽,若無其事地出了城。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