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猜不猜度,橫豎逃不出兩個字,要錢。只可憐了財政部的唐紹儀,他是左右支絀,難以騰挪呀!”�熊希齡說道:“提起要錢的事,哪個又不頭疼呢?所以如何讓皇上準了咱們的奏摺,恐怕得費些斟酌。像杏蓀這樣二話不說便是一通雷煙火炮,皇上不惱才怪呢?”�康有為道:“中堂所慮極是,庭前奏對,這恩科取士的情形,的確是說好了不行,說差了也不行。”�熊希齡道:“哦?這是什麼意思?”�康有為道:“說好了,有些人未必會高興,特別是其他的部員又會來說什麼自家也是錢緊,紛紛到皇上跟前哭窮;說重了呢,朝中一些人又會彈劾咱們辦教育是虛務,投那麼些錢都丟到無底洞裡去了,見不到一點兒成效。”�熊希齡淡淡的說道:“恩科取士,是朝廷和地方督撫共同籌議,皇上聖裁,這一點誰都清楚。我但存了一顆公忠體國之心,貴胄掣肘也好,清流物議也罷,也都懶得管他了……”�他站在那裡,凝視天空,樹影間的光亮將他巨大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微微搖晃。�康有為說道:“中堂,事到現在我卻又突然生出些忐忑來?”�“哦?”�“您剛才說貴胄掣肘,清流物議都可不管,但皇上的態度您總要管的吧?您想,如今朝廷兩件大事,修園子是皇上聖意,隨沒有下明詔,可這事是肯定聖裁了。恩科取士是您主管,而財政部錢有有限,兩個叫花子,一個米粑粑,給誰也不是。滿朝文武為這事人人心裡犯嘀咕,咱們這當口一出頭,豈不是和皇上面對面頂上了麼。”�李鴻藻毫不猶豫的說:“你說的不對!別忘了,恩科取士是皇上定下的,他怎麼會拿修園子來壓這件事呢!”�康有為道:“不錯,皇上不會拿修園子的事來壓咱們,可修園子是迫在眉睫的事,而恩科取士在許多人眼裡來看,就不是那麼緊要了。”�康有為的話一語中的,熊希齡的心情沉重起來,“我擔心的也就是這一點,如果是這樣,恩科的事恐怕又要落空了……”�正說著呢,只聽涼亭那邊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說什麼呢這麼熱鬧,朕也來湊個趣兒。”
眾人一看,皇上和皇后背後一大幫太監宮女們掌著鸞儀,逶迤著向這邊過來了。三人趕忙離座,就地叩拜,口稱:“臣熊希齡、李鴻藻、康有為恭請皇上、皇后金安!”
關續清來到近前,笑道:“朕有意讓你們先來園子裡賞景,沒成想你們把朕的園子當成內閣了。”熊希齡也笑道:“剛才一路走來,臣都看花了眼了,這裡真是秀色動人啊,看也看不夠。禁苑不奉旨不能遊覽,不趁主子召見時看看,哪得個機會呢?”
關續清帶著眾人進到殿裡,在玉案後坐定,眾人抬眼看時,只見案上擺著長長一幅卷軸,兩頭拖在炕上,上面畫有點點線線,卻沒有潑墨著色,又不像畫兒。他一手扶著那圖,微笑著看看熊希齡三人,說道:“這園子正修呢,朕今兒個便是來看看工程進展如何,順便和愛卿們議議這事。你們既來了,就是緣分,我們一路出去走走,邊走邊看邊說事情如何?”
熊希齡和康有為見他這麼好的興致,全都點頭稱是,只有李鴻藻鐵青著臉,陰陽怪氣的說道:“這園子我看了幾次,以為都走熟了,今兒進來,還覺得新穎,多少處都不認得了。東湖邊那個假山石怕有十萬斤吧,怎麼一下子就移到了西邊?”
關續清指著條案上的那幅圖笑道:“修園子說到底也不是個要緊事兒,原先心思都在打仗上,如今朝廷富了,才敢想這事兒,才敢翻新這些園子,這是前朝皇帝們想了多少年的事,到朕手裡才算真的要圓夢了,修好了之後,朕打算向百姓們開放幾個景點,讓世人也沾沾盛世的光,也給後人們留點兒餘蔭。”神色間既是得意,又帶著些感慨。
李鴻藻心裡是不贊同京城裡大興土木修造園林的,抱定了守拙的宗旨,不表明態度,只跟著往外走。熊希齡卻是興高采烈,跟著鑾駕出來,說道:“皇上勵精圖治,打出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