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夫差身前,低頭看著躺在地上還在微微抽搐的梅花鹿,那枝箭正好穿腹而過,地上是斑斑點點的血痕,微微閉了閉眼,我忽然有些不忍再看,唉,果然還是有動物保護法比較好啊。
一旁已有人上前將淌著血的鹿甩在了馬背上。
沒有再看向那血跡斑斑的梅花鹿,夫差調轉馬身繼續往密林外走。
“呼,好險,孤答應美人的事情還好沒有食言呢。”耳邊,夫差輕輕開口。
我微微側開頭,沒有回頭看他。
“大王!”剛剛步出密林,便見雙目微紅的雅姬匆匆迎了上來。
雅姬身後不遠處,鄭旦靜靜地站在原地,我微微揚眉,看到了她眼中不同尋常的神彩,呵,那種眼神,曾經,我是那樣看著范蠡的呢。
或者,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有什麼悄悄發生了?呵。
鄭旦啊鄭旦,你是美人計的棋子,你是為向我報仇來而來……這些初衷,你可忘了?如果沒有忘,愛上那樣邪魅的男子,註定你一生悲哀。
“大王……”雅姬眸中隱隱有水光閃爍,滿面擔憂,楚楚可憐。
夫差翻身下馬,轉身抬手便來抱我。
已經對他的懷抱習以為常,我亦是見怪不怪,俯身乖乖被他抱下馬來。
“大王……”雅姬雙目微紅,似是要淌下淚來。
夫差轉身正好順勢將雅姬擁入懷中,“勞愛妃擔憂,孤王一切安好。”揚唇輕笑,夫差伸手輕輕撫過雅姬白皙的臉頰,彷彿剛剛沒有冷落她一般。
唉,後宮佳麗三千是形容歷代帝王的風流豔史,愛上皇帝的女人註定悲哀。
我站在原地看著雅姬一臉委屈地輕訴擔憂之苦。
忍不住轉頭看向身後的伍封,他面無表情地牽過馬,只是眼中,似是滲著深刻的痛楚,自己深愛的女人在別人懷中綻放笑靨,他豈不能不痛?
只是那個時候,我可能沒有發覺,范蠡亦是如此在看著我……
“孤王的女人絕不會因孤而受傷。”耳邊突然響起那一夜他的警告,雖然面上含笑,但聲音卻是寒冷徹骨,“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若再有下次,孤王一定會讓你後悔救了我。”……
想必,夫差的後宮所需要的,便是雅姬式的女人,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只停留在原地,乖乖等待他的出現,等待他的寵幸。絕不會自作主張,絕不會有驚人之舉……呵。
草草用過早膳之後,眾人便準備回宮了。
此次收穫亦是不小,除了夫差親手打下的那隻鹿外,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動物,皆是血跡斑斑的模樣。
在那堆獵物之中,我發現了一隻白色的兔子,它的腿部有一圈細細的捆綁痕跡,雪白的絨毛早已被鮮血染紅。
“它還是沒有逃過獵人的弓箭呢。”耳邊,冷不丁地響起一個聲音。
我微微嚇了一跳,回頭,是夫差。
那隻兔子,便是昨晚我從夫差手中救下的兔子吧……
心裡忽然有些氣悶,我回頭便走到馬旁,準備翻身上馬。
“不扶孤王的美人上馬嗎?”回頭望了一眼遠遠看著我們的勾踐,夫差咧了咧唇,道。
聞言,勾踐微微一愣,隨即忙上前,走到我身旁,單膝著地。
我低頭看了他一眼,他低著頭沒有看我。
許久,他終於抬起頭來,“請上馬。”看著我,他道,態度恭謹。
“越國復國之日,便是寡人迎你回來之時。”耳邊忽然響起那一日他如誓言一般的話語。
即使他能忍人所不能忍,即使他懷抱著復國的希望,只是此時此刻,他的內心也該是有些彷徨的吧,因為此時的他,又豈能知道大業一定會成功?
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