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自己似乎正在和所有時間一起死去。
他開了燈,拉上窗簾,脫下身上的衣服,規整地放在沙發上,進浴室洗漱過後躺到了空蕩蕩的大床上。如同過去三年的絕大多數時間那樣,他關掉燈,睜著眼再次進入黑暗之中。
此時他的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最初那些混亂、痛苦、絕望、虛無和愛,那些燃燒的激情和澎湃的心動都如同噩夢一樣讓他避之不及。
什麼都不想,才是他一天之中最輕鬆的感覺。
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很難做到,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寂靜到如同死亡一樣的黑暗。
吞噬一切的顏色只有在一天結束後和另一天開始前吝嗇地給予他一點點慰藉。只是這種難能可貴的放鬆持續不了多久。心靈的疲憊難以使他產生睏倦,反而在萬籟俱寂中逼迫他的孤獨開口說話,一句接著一句無限重複著,在黑暗的空間裡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回聲。
在這種無眠的時刻,他也會像千百次做過的那樣,抓起枕邊的那件白色的襯衫,把臉埋入其中,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內心的聲音平靜下來。
凌深的資訊素是杜松子酒味的,聞起來濃烈的酒味中還散發的大地一般醇厚的氣息和松針的清香。襯衫是上一次塞涅爾發情期後留下的,白天都藏在他的衣櫃裡,現在資訊素的味道已經很淡了,可依舊能夠撫慰他的神經,彷彿他的alpha就陪在他身邊一樣。
塞涅爾閉上眼,從一個黑暗進入了另一個黑暗中。
在外人看來,他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美麗的容貌、高貴的出身、聰明的頭腦、令人豔羨的地位和一個獲得功勳的丈夫。
可塞涅爾卻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容貌終有衰老的一日,出身於艾希曼家族註定了他無法選擇自己的理想,聰慧讓他成為了合格的政治工具,地位源於虛假的幻覺,並且他的丈夫不愛他。
有時候他不知道一個人的生命中為什麼好像所有事情都是錯的,所有道路通向的都是南轅北轍的結果,所有他曾經渴求的都會一一將他拋棄。他日復一日地寄希望於這種輪迴一樣的折磨可以消除,或許有一日他還能抓住自己的夢。然而他又清楚地知道這種做夢一般的奢望是多麼虛無縹緲且愚蠢至極,只有在與黑暗和孤獨相依之時,他才能感受到除開“艾希曼”這個姓氏後的塞涅爾是誰。
避免痛苦的唯一方式就是習慣痛苦。屈服至少能夠麻木,反抗只會遭到更劇烈的報復。他不是不想保持清醒理智,但這麼做就必須克服無數絕望。每一個對抗孤獨的晚上,他都感到精疲力竭。
“凌深……”塞涅爾輕輕喊了一聲丈夫的名字,在恍惚中逐漸陷入並不安穩的睡眠。
作者有話說:
基本背景還是兩黨制(參考美利堅),主要會出現:議會、正副總統、總理(與國務卿職責相同)、幕僚長、安全事務助理、防務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