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乃是出自先帝御筆。門前的兩排守衛頂盔披甲,執戈立戟,身形沉穩,眉宇間皆凝著一股子迫人的冷厲,加上邊頭兩隻栩栩如生,威風凜凜的石虎,更顯得煞氣十足。
及至府門,秦可久翻身下馬。
一位兩鬢髮白,體格高大結實的老人立即三步並兩步,迎上前去,將手裡的油紙竹骨傘撐到他頭上,“將軍回來了。”
秦可久點點頭:“雨下著,立叔怎麼親自出來了?”
秦立,定國公府的老管家,昨日接到驛站傳來的訊息,估摸著他們黃昏時分也該到了,於是早早就在角門候著。
“恆仙子何等尊貴,這幫小子毛手毛腳的,我可不放心。”秦立呵呵笑道。
隨秦立出來的幾個身著羽林軍服的漢子翻翻白眼,也不反駁,一邊笑哈哈地上前與秦可久打招呼,一邊盯著他身後的那輛馬車,似乎想看穿坐在裡面的人。他們幾個都是和秦可久混過同一軍營的將領,交情極好,聽說他回來,就結伴而至,為的就是搶先一飽眼福,看看傳說中的神農氏究竟是何模樣。
這時,車門前的青布簾子被一隻纖纖柔荑緩緩撥開。
眾人瞪大眼睛,只見車內走出一人,白紗掩面,僅露出遠山黛眉,幽幽鳳眸,一頭如瀑青絲以一支白玉簪輕綰單梅髻,道不盡的幽眇清雅。
果真不負仙子之名……
秦立暗贊,咳了一聲,暗示旁邊那幾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色坯子好歹收斂些。
馬伕放下車墩子,兩名婢女連忙上前攙扶。
秦可久轉身道:“仙子請。”
青幾居,臨水而建,兩層樓閣掩於花草林木間,構局典雅。樓內的擺設是一色梨木清漆,格調淡婉,不見絲毫奢侈華麗之風。
對於秦立為恆仙子安排的住所,秦可久甚為滿意,親自帶路。
在一樓的花廳裡喝過茶水,他遣開兩名婢女,然後輕輕握住恆仙子的手,語氣溫和:“杳兒,累不?”
恆仙子道:“還好。”
“眼下宮門已閉,皇上應不會傳詔我等,你安心歇息便是。”留意到她眉眼之間,倦意淡淡,秦可久便不再多言,吩咐婢女準備浴湯,而後即出了青幾居。
當夜,府內大擺酒宴,為秦可久接風洗塵。一幫將領未見恆仙子出席,大失所望之餘,傳杯遞盞,大侃蒙硫山一戰,痛罵燕丹軍狡詐陰險。秦可久憶起彼時險境,亦不免有些後怕,一顆心不知不覺地又飛去了那個清麗出塵的人兒身上。
二更時分,夜色深濃,細雨方止,萬籟俱靜。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掠過鳳京上空,飛落到城外數百里遠的一個小村莊。
小村莊傍著山腳,約莫有二三十戶人口,房子全是茅草覆頂,黃泥抹牆,簡陋得很,連一間像樣點的磚瓦屋子亦無,由此可見村民們的日子過得甚是清苦。
那人只在村子裡停留了片刻,隨即沒入山林。
無月的夜,山間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那人身影飄忽,一路無阻,視黑暗如光明,最後止步於一個墳堆密集的小山坡上。
那人抬起手。
一團紅光自那纖纖玉指間浮出,在半空中飄舞了幾下便墜落到一片灌木叢生的空地裡。轟!地面驟然響起一聲沉悶,眨眼間裂開了一個大洞。
隨即,一個白瓷骨灰罈憑空出現在那人手中。
骨灰罈表面金線隱隱,縱橫交錯,附有佛家往生咒。
與骨灰罈同時下葬的還有一株看似毫不起眼,實則萬金難求的養魂木。
一抹黃土掩香魂。
墳前,青石碑上刻的是,祝氏小桃之墓。
“小桃,落葉歸根,六道輪迴,安心去吧……”顏初靜雙掌合什,幽眸低闔,滿懷虔誠地詠誦了往生咒,“南無阿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