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知道這老糊塗卻是拿書當柴燒去了,哎!東西是人家的,就算把整間茅屋都付之一炬,他凌霄也管不著啊!
不知對著土牆呆立了多久,凌霄冷靜下來,垂頭喪氣地走出裡屋。梁翁倒也執著,早就把凌霄抽出來的半張字畫燒掉了,這會兒正一邊撕著書,一邊往灶膛裡填。
木訥地看著灶火,和梁翁那張被火光映照的陰晴不定的松皮老臉,凌霄真有一種抓狂的衝動!不過他還是很快穩住心神,抱著一絲希望地問道:“前輩,那第三張字畫也被您老給燒了嗎?”
“成了,成了!呵呵,”梁翁看也不看凌霄一眼,把最後半本書放入灶膛,一張老臉笑得跟菊花似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老朽卻以無柴之火煮熟了紅薯!”
凌霄被這個糟老頭子給氣的不禁咆哮起來:“這紅薯恐怕是曠古爍今,千金難買!”
被掃了興致的老傢伙一翻白眼道:“你這小廝,真是蠻橫無禮!你剛能吃上肉包子就來笑我吃紅薯嗎?老朽就是一生窮苦,有口紅薯吃就不錯了!嗯,窮,孟嘗高潔,空餘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凌霄心頭一動,這老糊塗的“窮字曲解”卻是點醒了我!難道如我這般境況,要效仿那阮籍無路可走便放聲大哭的行徑嗎?
想到此處,他不禁微微皺起眉頭,看向了正在掀鍋蓋的梁翁,濛濛水汽之中,那老頭亦真亦幻,突然給凌霄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莫非這梁翁乃是大賢降世,來點化我這落難小子的嗎?否則他怎麼可能擁有如此神奇的字畫?
轉念一想,凌霄不禁莞爾一笑,哪有大賢者焚書燒畫的,分明是個教了幾十年書的老糊塗!恐怕平日裡跟書畫打交道太多,如今一看到這些書畫便精神錯亂也說不定。
凌霄本就心性豁達,梁翁的無稽之談倒也讓他的心情平復一些,當下微微一笑道:“晚輩雖無孟嘗之高潔,卻也不至於效那阮籍,殊不知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要吃紅薯自己拿,老朽可要進食了!”看到煮熟的紅薯,梁翁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根本沒理會凌霄說什麼,而是揭出兩塊紅薯放到瓷盤上,端裡屋去吃了。
凌霄無奈地搖搖頭,心道這老糊塗倒也自有一番境界,雖也是個老學究級的人物,卻不給人侷促不安之感。
嗬!拿到手裡的紅薯當真滾燙無比,凌霄叫了一聲,兩手倒了幾下,卻不小將紅薯掉在了灶膛口。嘿嘿!還好他老人家沒看到這一幕,否則不定怎麼取笑我呢。
“咳咳……燙嗎?”凌霄一抬頭,正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腦袋探出門簾,眨巴了一下渾濁的老眼,非常嚴肅地看著凌霄,正色道,“鍋中之水沸騰不止,謂之為湯,湯者,嗯,金湯非粟而不守,水旱有待而無遷。”
說完,那白蒼蒼的腦袋又縮回了裡屋,只餘下那條粗布門簾波盪不已。
呵呵!
凌霄愣是被這老糊塗給氣樂了,也不去理會,彎腰去撿那紅薯,卻突然發現自己手背變成了翠綠色!
凌霄好生奇怪,單腿跪地,將整張臉都湊到了灶膛口要看個究竟。正是這一瞬間,一團猶如星點般的綠芒,自凌霄的眉心而入。凌霄只覺得腦際閃過一道奇異的綠芒,就再無任何異樣了,他以為是自己被老糊塗給氣得眼睛發花了。
這也難怪,一灶坑帶著火星的紙灰而已,又哪能讓人多想?
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凌霄撿起紅薯後便進了裡屋。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想問問那第三張字畫的下落。不料,那老頭兒這會兒正側臥在床,睡的一塌糊塗。嘴半張著,呼吸均勻酣暢,一呼一吸間,那撮白得沒法再白的山羊鬍子還一翹一翹的,一派老閒自在的樣子。
“奶奶地!”凌霄真想卯足了勁,照著那張松皮臉狠狠地搗上一拳!然後再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