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歡身姿一盤,團坐在地,仰頭好笑地看她:“是服了,還是看清楚了?”
凌鳶頭下腳上來回擺盪,嘻嘻笑:“一遍哪能看得清楚?”
“噢?那我送佛送到西,不能半途而廢。再來!”
“噯噯噯,別,別別!”凌鳶急忙擺手,“看清了看清了,大伯母放過我,跳不動了。我跟您不一樣,壓根兒沒內力啊!”
“不行!你把方才學的走一遍我瞧瞧。”
凌鳶半推半就,果然依著記住的步法方位上躥下跳又跑了一遍。槐真只看得眼花繚亂,拾歡眼中卻分了優劣。待凌鳶停下來,重新吊在梁下氣喘吁吁地問她如何,拾歡勾唇莫測一笑。
“你說自己沒內力,怎麼雙足底下呼呼地有氣往外竄?還頗有幾分沈叔叔的感覺。”
凌鳶瞪起眼:“謙虛懂不懂?沒內力不是一點兒沒有,我跟莫無居士習字學武,功夫像他也是自然的。”
“沈叔叔的門路可雜,你不像沈不像杜,偏偏像個佛,千燈的佛影咧!”
凌鳶腿上一鬆,倒縱翻下來,落地癟癟嘴,佯裝無知:“大伯母說什麼呢?什麼杜啊沈的,侄女只跟爹學了將軍行的口訣。”
拾歡站起來聳肩叉腰,一臉無謂:“不承認也罷,我不教了。”
凌鳶一把抱住她:“大伯母三思!”
“這一大家子的行家好手,多得是人教你,豈非獨缺了我?”
“不行的,誰來都比不上大伯母。”
“哪裡比不上?”
“這裡!”
說時遲那時快,凌鳶深吸口氣,臉使勁往拾歡胸口一填。拾歡愕了下,旋即羞臊至極,手往凌鳶腰上一抄,踏步扭胯肩頭狠狠撞出去,直將凌鳶撂翻在地。趁她蒙著,揪住衣襟翻過來趴好,招了槐真一起呵她癢。
可憐凌鳶平時欺上霸幼,橫行無阻,今朝竟敗給了癢癢肉,笑得恨不能死過去。
“啊哈哈哈,不要,住手啊!天吶,出人命啦!不敢了不敢了,大伯母饒命,我再不敢了。以我半年的零花錢發誓!”
於是便饒了她。
看時辰也已不早,凌鳶自言夫子尚留了功課,整好衣衫下樓去了。留下槐真陪著拾歡,彼此安靜地坐著刺繡,適才的武鬥好似幻夢一場,收斂得不露痕跡。
突然沒來由的,槐真噗嗤笑出了聲。
拾歡瞥她一眼,手上未停:“妹妹想到什麼可樂之事了?”
“我笑豆蔻身體長大了,心也長大了。”
“恐怕情根已種得好深。”
“噯?姐姐也——”槐真低頭無聲笑了下,“姐姐覺得是嗎?”
“不是嗎?”
“燕哥哥的年紀確實與姐姐差了許多呢!”
“妹妹對沈叔叔的心意也是定得早。”
“所以便是了。”
“應該是。”
“丫頭自己能清楚嗎?”
“我在意的是對方心裡究竟——”
“姐姐看不出來?”
“人無一樣,心思自然也各有不同,我當真看不透。”
“當初燕哥哥與姐姐,如何?”
“他們老頭子的心思,哪個會知道?”
“老、頭子?噗——”槐真掩嘴吃吃笑,“摸著良心說句公道話,燕哥哥這模樣的,便是老也定管是個玉樹臨風的老。”
拾歡臉竟微微紅了:“說別人,不說他,好似我多稀罕他。”
“哈哈哈,好好,不說!那豆蔻的事,不點破?”
“還是先看著吧!即便真要管,也該是當主叔叔和秋兒姐姐去過問,切莫多事給人攛掇壞了。”
“聽姐姐的!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