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打打我吧!別嚇著孩子!”黎艮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目光往下落到我懷裡的孩子。
我冷冷一笑:“出門受人氣,回家拿老婆孩子撒氣,你可真是大老爺們,好有男人氣概!”“你……”“不是的,不是的……”扎曦妲連連大叫,“阿步,爺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心裡憋得慌,他並不是真的要打罵我們!爺平時待我們母女極好……”真是傻女人呵!這個社會亂得太不像話,地位高的男人三妻四妾,把老婆多寡看成一種財富的象徵;地位不怎麼的男人卻還是如此,雖是貧賤夫妻,互相扶持,但那種男尊女卑的思想卻已是根深蒂固的紮在他,甚至她的心裡。
算了,人家老婆都不在意了!我還瞎攙和個什麼勁?氣悶的將門閂鬆開手,把熟睡無知的小安生塞到了黎艮的手裡,也不管他現在吹鬍子瞪眼,只是說道:“要生存就難免會受氣,這是沒法逃避的問題,但是想想和你同甘共苦的親人,你求存的動力不是要為她們謀求幸福安定麼?何苦讓自己痛苦,又讓妻兒遭罪?”黎艮錯愕的呆住,我不去管他到底能夠聽明白幾分我說的話,只是突然覺得這種簡樸的生活已被打亂,令我開始滋生厭煩之心。這世道哪都不太平,且讓我在有限的生命裡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吧!
因為這件事,我在居住了半年多後,第一次萌生了離開蘇密村的念頭。
原本打算過完年便動身去撫順,我卻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小白長期缺乏運動,膘肉已被我養得太厚!這個時候靠它代步,恐怕走不出十里便被它拖累死。可是我又不可能丟下它不管不顧,於是只得計劃用一個月的時間對小白進行強化體能訓練,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讓它瘦下去,恢復以前的彪悍體型!
小白的性子其實一點都不像明安所說的那樣溫順,這我打從開始養它時就發現了。它心情不爽時,甚至會咬傷大白,端地強悍。倒是大白那個看上去兇猛無比的大塊頭,面對小白的無理挑釁,卻常常是毫無反抗,默默忍受,脾氣好得無法想像。
小白懶惰了半年之久,再讓它奔跑跳躍,它或許會貪一時新鮮,可時間長了,它就寧可縮回簡陋的草棚裡待著,任由打罵都不肯再出來。
於是,一個月的訓練計劃被拖延成了三個月……
四月十五,我終於準備動身,在得知我要走的前一天,小秋哭得跟個淚人似的,使勁拉著我的袖子,不說話,只是看著我哭。扎曦妲給我準備了一斤雞蛋,都是煮熟的了,讓我帶著路上吃。黎艮沒任何表示,神情淡淡的,可是我知道其實他早把我當成自家人,心裡有不捨,卻偏死鴨子嘴硬。
這一晚我睡得並不踏實,一半是興奮,一半是半睡半醒間似乎老覺得聽見安生在耳邊哭。
三更天方過,忽然門上嘭嘭有聲,如若響雷,我被嚇得從床上猛然驚厥跳起,雙眼發直的呆愣半晌後才省悟過來,忙不迭的穿衣套鞋。
可敲門聲甚急,似乎天要塌下來一般,我連聲應道:“來了!來了……”不知為何,心上莫名發緊。
“阿步!阿步……”隔著一扇木門,我聽出是黎艮的聲音,忙拔閂開門。門外,黎艮滿頭大汗的提著燈籠,他身後還跟了十來個男人:“阿步,你是讀過書,肚裡有文墨有學問見識的人,你給我們拿個主意吧!”我莫名其妙:“什麼?”黎艮抹汗,沉重的吐氣:“出事了!撫順被金兵韃子拿下了!”我駭然無語,扶著門框的手微微一顫。撫順……失守?難道,努爾哈赤正式與大明撕破臉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目光一掃,微弱的火光下,那十幾張臉焦急彷徨,神情複雜。
“範秀才,你來說!”黎艮推了推身後一人,我一看原來是村西替人書寫家書信件的範秀才。此人雖然才二十出頭,可是據說三年前曾中過秀才,滿腹經綸,學識一流,頗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