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他也有了回應,他們越來越熟絡,女孩說故事給他聽,教他識字、唱歌、玩遊戲。她帶給他許多有形和無形的第一次,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他第一次展露笑容,嚐到了什麼是喜悅;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是個人,而不是被獵殺的野獸;第一次,他深深喜歡上一個人,卻不知道那叫做愛……”
看他以愛戀溫柔的神色談論過往,姬心草如芒刺在心,咬唇問道:“那個女孩就是……向琬女使?”如果他們曾經那麼友好親密,後來為何反目成仇,演變成可怕的屠殺?
而且從他開始述說後,她被監視的感覺更強烈了。他似乎沒有察覺,但她感覺得出,那像是法術,有某個人藉由法術在窺視他們。
埃米爾不答,續道:“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他的傷痊癒了,卻捨不得離開女孩,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只求能待在她身邊就心滿意足。有一晚,女孩如常來找他,不料跟著她來的,還有她以降妖伏魔為職的族人,她們全副武裝來取他性命。他藏身的地方極為隱密,只有女孩與他知道,若不是女孩引她們來,她們怎會發現?
“他認定是女孩出賣了他,在心痛、憤怒之下,他失去了理智,殺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女孩的母親,唯有他又愛又恨的女孩,他下不了手。
“他離開了,像過去一樣獨自一人到處流浪,起了自暴自棄的念頭——即使他不傷人、努力要像人類一般生活,這些人卻總是懷疑猜忌他,他索性就真正成為他們認為的惡魔吧!
“於是,他開始奉行吸血鬼的生活模式,晝伏夜出、吸食人血,但吸血鬼們不會因此認同他這個雜種是同族,他只是把自己更推進孤立孤獨的角落。而活下來的女孩成了她們族人的首領,當然也得做獵殺他這種妖魔的工作,何況他還是她們一族的死仇。
“有三回他們相遇,但三回他都活了下來。女孩的實力要殺死他綽綽有餘,為何讓他活命?是因為她明白他的罪惡感,要讓他活著受罪?或者,是因為她對他有情?他不敢奢望這個可能性,又矛盾地期望真是如此,可這樣一來,她會有多痛苦?
“他希望死在她手上,由她來結束一切,這樣至少可以平息一點她的傷痛,換取她的原諒吧?他想待在她身邊,若由她親手取走他性命,他死時就會和她在一起,也是得償所願啊。這樣幸福又殘酷的期待,支撐著他活下去,等著死亡的來臨,直到她二十二歲那年突然病逝,他才明白她永遠不會原諒他,她用無法挽回的方式,讓他懂了這一點……”
埃米爾不得不暫停,因為姬心草雙手捧住了他臉龐,微潤的眼眸注視著他,輕輕搖頭。
“別說了。”她無法再和他這麼悲傷的眼神相對,他的痛苦令她同樣痛楚難受,胸腔深處似乎被他這眼神撕裂開來,有某種感覺湧出,她沒有多想,任由話語逸出雙唇:“她死是因為疾病,不是因為恨你。”
他包覆住她雙掌,讓她溫軟的掌心緊貼住自己臉頰,堅持繼續說:“女孩死後兩年,他才從她們族人的談話中瞭解,當年是女孩的母親得知女兒收留他,逼著女兒領路去找他。女孩還故意在山裡亂繞,但她母親棋高一著,還是找到了他的藏身處。他這才明白是自己誤會了她,悔恨不已,但是永遠等不到道歉的機會了。
“他像遊魂般飄蕩在世間,想死,卻死不了。他害死了唯一接納他的人,孤獨是他的報應。他努力麻痺自己,想忘掉這種痛苦的寂寞,他渾渾噩噩,逐漸忘了食物的味道,忘了去過的地方,人們輕視畏懼的眼神在記憶裡變得模糊,他連自己自殺過幾次都不記得了,卻始終忘不掉這樁遺憾。就在他以為他終於要因為極度的寂寞而發狂的時候……”
他撩起姬心草的髮絲,放在指間輕吻,“他遇見了另一個女孩。”
她聞言輕震,他的眸光恢復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