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裡,何當歸吃過飯後就在房裡歪著,籌劃著第一筆買賣做點兒什麼。蟬衣吃過飯後就把盤碗一收,在飯桌上畫她的驅鬼靈符,畫好之後就叫槐花幫她縫在衣服上,然後穿給何當歸看,於是三人就品評說笑一通……日子過得像流水一般不知不覺。
一天兩天的還顯不出來什麼,四五天過去之後,桃夭院中已經落葉滿地,隨風打轉了。除了如今住了人的寥寥兩三間房,其餘的大部分房舍都蒙上了一層積塵,幾日之前新漆過的屋樑也掛上了一道道美麗的蛛網。
以前羅白芍做桃夭院主人的時節,院子裡光負責保養桃花林、修枝剪葉、培土澆水的下人就有二十多個,再加上主院裡灑掃的、屋中服侍的、茶水上的、針線上的、漿洗上的、小廚房裡的,給人感覺只要一走進桃夭院,就能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時候,桃夭院稱得上是整個羅府最熱鬧的地方。
今天早晨,湯嬤嬤來送銀票並看望竹哥兒的時候,簡直疑心是自己走錯了院子,想起這裡從前的那般熱鬧和繁榮,眼前的這一副蕭條景象就顯得更加灰敗了。於是這一次,連湯嬤嬤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責二太太,實在太不像樣了,就算女兒和外甥女要區別對待,又何至於這樣明顯,讓外人瞧見了不是又徒添一樁笑柄嗎?如今羅府中可是住著兩撥貴客呢!好在三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通情達理,說她在桃夭院住的非常舒適,蟬衣和槐花服侍的很周到,不需要再增添人手了。
湯嬤嬤聽得過意不去,於是下午去桃夭院送那一盒翡翠珠子的時候,湯嬤嬤又從老太太的福壽園調來了十二個灑掃漿洗的粗使丫鬟,開始熱火朝天地清理各處各地的落葉和蛛網。湯嬤嬤尋思著,洗暢園與桃夭院距離最近,保不齊兩位彭少爺哪天就來串一回門子,因此門面功夫一定要做好,這樣才能儘快地協助三小姐搞定那二人之中的一個,才能儘快地讓“親家公”彭浩廣給大少爺在京城謀個官職!這樣想著,湯嬤嬤生怕桃花林的香氣不夠濃,引不來隔壁的兩位彭少爺,於是她又指揮著園丁們把花房中幾百盆香氣馥郁的菊花都盡數搬來,圍繞著整個桃夭院擺了兩圈兒。
不知道湯嬤嬤的肚子中打著這樣的鬼主意,何當歸還以為是自己的“蕭條計”太過成功了,於是看著那滿地耀眼的菊花心情大好,就這樣,一老一小各懷鬼胎地眯著眼睛笑了……
不過等湯嬤嬤走了之後,何當歸的心情又不好了,因為對方臨走的時候說:“對了,還有一件天大的喜訊要告訴三小姐,咱們家弄到了兩個免試入讀澄煦書院的名額,也有三小姐你一個呢,四日後就要開學了!這上學可是第一要緊的事,三小姐你趕緊準備一下吧,看看到時候穿什麼衣服,戴什麼珠花!”然後又耐心講解了一些關於衣飾搭配的問題才離開。
“唉……”何當歸嘆道,沒想到她住了羅白芍的院子,還要捎帶著替羅白芍上學。她剛得了一千七百兩銀子的補償金加獎金,加上齊寶錢莊存的二百四十兩,加上這一盒上好的翡翠珠子,再加上從香木棺上拆下來的那塊沉香木,如今她已經有約兩千七百兩銀子的資金了。設法溜出羅府,去揚州城的商業坊中調查市場情報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去玩小孩子扮家家酒的上學把戲。
“給,趁熱喝,喝了就趕快去吧!”蟬衣帶著一股子大蒜味兒走近,端過來一碗菊花茶,高興地說,“剛才在院子裡撿到了不少菊花,我都炒成茶了!”
何當歸奇怪:“去哪兒啊?”抓起茶喝了一口,立刻苦著臉說,“花都炒焦了,還有你為什麼要加糖啊,喝起來味道很怪。”
“跟你學的啊!”蟬衣理所當然地說,“上次你的紅果茶不就放了好多糖嗎?老太太剛剛派人來說,晚上要請客人在福壽園用膳,讓小姐你也過去吃,可你當時正在發呆沒聽見,我就替你答應下了,咱們這裡三餐都吃素,你大病初癒應該多去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