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不肯說實話,一番謊言託詞,避實就虛,老奴就詐她說四小姐房裡的另一個丫鬟已經來我這裡告發了,說四小姐最近經常擺弄一些危險的瓶瓶罐罐,如今那個丫鬟檢舉有功,已經被提升為一等丫鬟,而四小姐房裡的其他丫鬟如果還繼續替主子矯飾遮掩,就要統統打發去城外的渠上做苦工。那蹄子一聽就害怕了,於是她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四小姐做過的不矩之事統統講了出來。”
老太太皺眉問:“她都說了什麼了?”
湯嬤嬤猶豫一下,回答:“除了這一次在三小姐的衣服上做手腳之外,之前還有一回,四小姐曾往三小姐身上撒過整整半瓶子的刁山藥。這些都還不算,據那丫鬟交代,四小姐的房中收藏了各種各樣的藥粉,許多都是那些跑江湖的下三流人物最愛用的迷藥啞藥和毒藥。另有其他很多事,如今老奴也沒空跟您細說了,阿績已經把那丫鬟的話寫成供詞收好了,而那丫鬟現在已經堵了嘴暫時綁在後院的柴房裡,以備老太太日後查問。”
老太太聽完,突然用拳頭重重地砸自己的腿,恨恨地說:“真是天不佑羅家啊,壞事一樁接著一樁的找上門來!那頭竹哥兒眼看就不治了,這頭又出了芍姐兒的事,一個深閨的小姐竟然收集下三濫的迷藥毒藥,並以此取樂,這就是羅家教出來的小姐!真是恨煞我也!羅杜仲活著的時候就不管家裡的事,也不知道關心他的三個兒子,如今三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全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只能遊手好閒地做做藥材買賣,生生被羅西府和京城羅家比下去一大截!七年前那個狠心的人兩眼一閉,就把所有的煩心事扔給我了!終日在祠堂裡受著香火,他怎麼不知道保佑一下他的子孫!”說到最後,臉上已經有了溼意……
湯嬤嬤默默地聽著老太太對故老爺的控訴,也是心酸不已直欲流淚,剛想勸解老太太幾句,卻突然被老太太話中提到的“竹哥兒不治了”提醒,當下抓住老太太的手臂搖晃道:“老太太,先別顧著傷心,這次我從道觀回來還遇見了一件極其詭異之事,老奴想跟你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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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少,手接好了嗎?”陸江北推門笑道。
屋內的廖之遠躺在床上光著上身,旁邊站著個陌生女子給他上藥,乍看上去兩人貼的很近,陸江北說聲“失禮,我先告退了”就欲離去。
廖之遠掙扎著坐起來,呲牙咧嘴地叫道:“停停停!失他爺爺的頭,老大你快點過來給我推功過血,疼死小爺了,那個姓高的王八蛋!本來小爺還有點同情他,沒想到只因為小爺說中了他的心事,他就來個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真是下了狠手呀!他爺爺的,活該何小妞不要他!”
陸江北皺皺劍眉,問:“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你從哪裡聽來的?是高絕自己說的嗎,何小姐無意於他?”
“快快!推功過血,給我鬆一鬆筋骨!”廖之遠生龍活虎地揮舞著剛剛接上的右臂,有些撒嬌意味地望著陸江北,用鼻音哼哼道,“幫我療傷嘛江大哥,我知道你不止功夫比高小子好,你的人更是比他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療傷則個,松骨則個!”
陸江北無奈地走過去坐到廖之遠身後,右手剛要搭上廖之遠的肩頭,餘光不經意地掠過旁邊女子的面容,驚詫地叫道:“呀,你!怎麼會……”
那女子臉色一變,捂著臉就低啜起來。陸江北連忙側開頭,看著廖之遠的後腦勺告罪道:“失禮,在下沒有別的意思,只是……”
廖之遠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喂喂,老大,可不可以待會兒再聊天?我手疼得厲害,再晚一點說不定就治不好了!還有我這個肩傷能不能報一個‘因公致傷’啊?撈點兒補貼銀子或者假期什麼的?陸大哥你不知道,我們家鬧家變了!我妹妹搜刮盡了我今年整年的俸祿,現在攜款潛逃了,我連去會牡丹娘子的銀子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