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幾句他的飲食起居的情況,這才回過頭去看孫氏,慢慢道:“湄姐兒,按著你剛剛的要求,三房的代表人都找來了,前哥兒代表長房的,梅巧代表三房的,你有什麼想說的就快說吧!從剛才開始就神神秘秘吞吞吐吐的,沒的讓人乾著急!”
孫氏斂去笑意,站起來走到屋中央,突然給老太太跪下磕了一個頭,然後趴在地上不起來。
“湄姐兒,好端端的你這是做什麼?”老太太大吃一驚,推一下正給自己捶腿的燈草,說:“快,去把二太太給扶起來!”
孫氏搖頭推開燈草,堅決地說:“老祖宗,為了咱們羅家全家人的安危著想,有一件事我不能不說!”
“什麼事情這般嚴重?快起來起來說!”老太太急得用琺琅掐絲銀如意連連捶軟榻,“我老人家不經嚇的,不論什麼事,你都好好兒地站起來說,你有什麼委屈之處只管道來,我也會給你做主的!”
孫氏用絲帕拭去眼角的兩點清淚,在燈草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平復了一下,她說道:“老祖宗,川芎生的女兒何當歸是個妖孽之屬,絕對不能讓她回來!”
老太太面色大變,用指甲颳著銀如意的紋理,低聲呵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是逸姐兒的二舅母,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孫氏搖搖頭:“媳婦不是胡說的,我聽聞,大嫂也曾跟您提過此事,可是沒能引起您的重視。昨天,北院的假山塌了一塊,落下來的岩石砸死了一隻經過的仙鶴,媳婦得信後立刻去北院察看,發現現場一片狼藉,仙鶴先是被砸得慘不忍睹,又被兀鷹啄食!老祖宗,仙鶴乃祥瑞之物,咱們府上的園子裡統共也只有八隻,如今無緣無故地就死了一隻,這就是一個訊號——何當歸是個妖孽,咱們決不能讓她進門!”
老太太皺眉,理理衣襟坐直身子,說:“湄姐兒啊,我知道昔日裡你跟逸姐兒的娘有些小隙,紅過幾次臉,可逸姐兒她只是個十歲孩子,打小又沒個親長庇護她,可憐見的。如今,川芎也皈依道門與世無爭的,半生只得這麼一點骨血,你又怎忍心再把逸姐兒攆出門去?她一個小孩能佔多大地方,有多少吃用?你就容忍一些吧,把對瓊姐兒的心也分出一些給旁人來,別忘了,你可是當家主母。”
“老祖宗,您真的錯怪媳婦了!”孫氏滿面委屈,兩行熱淚從臉頰上滾落,“媳婦蒙老祖宗信任,十年來執掌中饋,跟她一個晚輩能有什麼仇?至於她母親川芎,昔日我與她同年進書院唸書,又同年出嫁,我們是多年的閨中密友,哪兒來的隔夜仇?我完全是為咱們羅家全家人考慮,川芎的女兒真的是個不祥人!”
“二嬸子,三妹妹是不祥人?這是什麼意思啊?”羅白前自從剛才聽得孫氏說的事和他的秘密八竿子也打不著,立刻大鬆了一口氣,像看戲一般看著老太太和孫氏你來我往的說著關於三小姐的話題。不過,孫氏為什麼要說她是“妖孽”是“不祥人”呢?
“老祖宗,媳婦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俗語云‘皇帝家也有三門窮親戚’,就算逸姐兒的出身差些,我們羅家也能容得下她。這些年來,念著老太爺的名字上門的窮親戚何曾斷過,哪一回媳婦讓他們空著手走了?先前您說把讓我安排把逸姐兒接回來,那時我剛從孃家奔喪回來,一票家事已經堆積如山。我什麼都顧不上管,進門辦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丁熔家的去水商觀接逸姐兒,可她不肯回來!”孫氏朝門外揚聲喊道,“丁熔家的,你快進來說說!”
門簾一鼓,一個年約五十的白瘦婦人走進來,福禮道:“老祖宗晨安,給二太太、大少爺請安。”
老太太點點頭,說道:“丁熔家的,你兒子現在也是官身了,早晚的你也要被冊封為誥命夫人,以後就不要給我們行禮了。”
丁熔家的不卑不亢地說:“我和我丈夫都是羅家的奴才,見了主子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