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又扯了幾下衣角,雙手端在袖子裡,縮著頭走路。
拐彎的時候,在視野的餘光裡,熟悉她的段曉樓微微一滯,她行動走路跟宮裡任何一名公公一般無二,面孔也稍微修飾了幾筆。走在宮道上,她看起來毫不起眼。
“走錯了,”何當歸開口提醒,“這裡往北不到了上朝的地方嗎,去那裡幹嘛?我事兒沒辦好呢!”
段曉樓投過來深深一目,“你對宮中路徑不陌生?這是第一次進宮?”
在宮裡行走,哪怕是常來的人也要帶一二個引路的公公,以免在繞來繞去的紅色宮牆裡迷了路,走到不該去的地方去。段曉樓能走得這麼熟,也是得益於晚間在宮闈上空飛來蕩去,俯瞰過無數次的緣故……何當歸可不是宮裡的常客。
何當歸正要編個理由含混過去,宮牆那端走來個細腰款擺的人物,雙手捧著個白胎大甕。走近了看,原是個白麵公公,擦脂抹粉的模樣分外嬌媚。何當歸不由肅然起敬,腦裡只找到“嬌媚”二字能勾勒那公公的風情。隨後,又迎面來了幾名公公,也是大幅度擺腰的走路方法。
儘管知道宮裡的常識是,公公和宮女沒有本質區別,除了力氣大能幹粗活,一樣可以塗脂粉打扮,靠漂亮面孔搏出路。可是,記憶裡的公公還是比較正常的範疇,沒見過這麼花哨的。汗顏,難道這一世的宮裡更流行男風?那為了讓自己不起眼,她也要學那樣走路?
晃盪著肩部和臀部,走了兩步就捂臉了,這個丟人過頭了,不行!她要改裝扮宮女!
高度優勢,段曉樓將她孩子氣的神情動作盡收眼底,感覺很可愛呢。英挺的臉側線條柔和下來,不自覺地忘記“審問”她的來意,暗自想道,可以藉機和她多呆一會兒。
“……大人,段大人!”
捧白胎大甕的太監本來擦身走過,拉開一段距離的時候,那人又轉頭追過來,在後面連著喊了好幾聲。段曉樓回過神來止步,高大的身材剛好遮住了旁邊嬌小的公公,清透的聲音隱了幾分不悅:“馬公公清晨高呼大叫的,不怕耽誤了你的差事麼,手裡的甕是誰的,盛的什麼東西?”
御前行走的職位在宮裡,大概類似於民間的坊長、里正,掛著大刀可以橫著走,見到可疑人物則就地扣押。段曉樓平時辦的就是這種事,不過他的性情溫和,宮裡是出了名的無害之人,連小宮女都不怕。突然對那馬公公的“疾言厲色”,說白了也是私心,誰讓他沒有一點眼色,不分“場合”的打擾?
那馬公公額上冒出汗來,可惜騰不出手擦,“小的該死,忘記大人辛勞了一夜,這會兒身子正乏,還驚擾大人養神,真真該死。”
何當歸低頭想道,聲音也很嬌媚,宮裡真是風情滋生的地方,應該讓青兒那個男人婆多見識見識,女人就該這樣。耳畔傳來那二人的對話——“行了,快說手裡拿的什麼。”
“是羅妃娘娘要的東西,小的不曾開啟看過。掂著夠沉的。”
“開啟。”
罈子放到地上的聲音,然後,“呀!口兒還是泥封好的,撬不開呢,嗯嗯您看這~~~”何當歸捂一把臉,雖然被段曉樓擋著看不見,但那銷魂的腔調裡她彷彿見到了公公的蘭花指,受不了了!
頓了頓,段曉樓清冷中帶著質疑:“這是往藥廬去的路,不通後宮,你說罈子是送去給羅妃的?”
馬公公受寵若驚地解釋著:“大人恕罪,看大人走路急又身子勞碌,奴家心裡也急,竟沒把話說清楚。”——“奴家!”何當歸掂起腳尖,想重新膜拜一下那位馬公公的長相,怎奈神明賜給了段曉樓一副寬闊的肩膀,比她的頭略高——“這罈子是奴家從羅妃娘娘宮裡抱出來的,讓送到藥廬裡小火燜三個時辰再送回去。奴家猜著,可能是人參雞鍋之類的滋補之材。”
“人參雞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