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間獨門獨院的安靜禪房。
等他們出去後,何當歸微微鬆了一口氣,青兒拍她一下,笑道:“至於嗎,見一回親爹就這麼緊張,就算他長得帥一點,也沒你家那位帥呀。”
何當歸斜她一眼,丟下一句,“何校尉只是小跟班,他前面站著的那位是老皇帝、是當今聖上,說錯一句要掉腦袋,你說我該不該緊張。”當下回房飲茶壓驚,把有點後怕的青兒留在原地尋思琢磨。
晚間,又有下人來回稟說,送去的飲食,那個中年乞丐用銀筷子吃一遍,才給老乞丐吃,而且送去幾套好衣服給他們替換,他們一件都不要,說身上那件就好。
揮走下人後,青兒咂舌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微服私訪呀,不知從哪兒淘了兩套乞丐服,跟寶貝似的穿身上!”她探頭看向一直髮呆愣神的何當歸,皺臉發問,“怎麼辦呀,小逸,你生父和皇上一起住咱們家了,你說,他們明天會考察些什麼?咱們需要準備什麼?我有沒有臺詞?你給我寫下來,我熬通宵背熟!”
何當歸戳著手指,噙齒冷笑:“不光這輩子的‘生父’,還有個上上輩子的,確切地說,是兩位生父齊聚一堂了。偏偏我得告訴他們,我不知父母為何物,青兒你說可笑不可笑?”
青兒還不知道十公主轉世那一段故事,於是問起來。何當歸幾言跟她說了這一節趣事,聽得青兒咂舌不已,連呼神異、奇緣。
直到晚上睡覺時,同榻而眠的兩個人都難以入睡,就講起私房話來。青兒問:“皇帝問你賑災是誰的主意,你為什麼連陸江北都說到了,倒不提孟瑄他們,說不定皇帝一高興,就升他的官呢。那咱們這一票賑災,做得才叫大實惠呀!”
何當歸朦朧著雙目,解釋說:“要是普通的年份,沒有這種大股流竄的難民,孟家的哪位老爺太太和公子發了善心,舍幾十幾百石米,連舍幾個月,皇上也只拿他們當普通的積善行為看待,說不定對他們還有一些表彰。可現在的這種情況,你不也看到了麼,那些難民已經餓得沒有理智也沒有王法了,再往前走一步,就該揭竿起義了。誰給他們吃的,誰就是菩薩佛爺,誰扣了他們的口糧、賑災款,誰就被貶成王八。青兒你想,這個‘佛爺’是我來當好呢,還是讓孟瑄、孟善這些手裡握著重兵的大將軍當好呢?”
青兒聽出了這裡面的門道,大呼玄妙:“我明白了,這個叫‘民間聲望’,那些當皇帝的人特別注重這些,要是百姓把別人捧成神仙佛祖,反而罵皇上當的不好,該讓賢了,朱元璋他老人家的龍椅就坐不安穩了。”
何當歸微微搖頭道:“沒人敢直接罵皇上,可罵貪官不就等於是罵皇帝了麼,那些官都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我在陌茶時無意中看見幾道陸江北案頭的摺子,都是奏南方官吏貪汙受賄的,許多貪官的慣常做法,就是每年謊報有災情,要求撥款,弄到錢之後當然不往下散。等到了收賦稅時,反而加倍或三倍的從民間抽,說皇恩浩蕩,眷顧了這方百姓,所以要多收點孝敬。”
“你怎麼懂這麼多?都是上輩子學來的?”青兒打探道。
何當歸毫不諱言:“差不多都是在寧王府裡知道的,寧王是個有野心的人,他也想拉攏民心,可又擔心廠衛的眼線報給皇帝,讓皇帝看出他的野心。因此,他做慈善事的時候,光管在幕後出銀子,那些發散米糧、棉衣、藥材的人,不是他的妻妾就是他的管家。他的每一個帶名號的姬妾手下,都多少有幾份產業,都掛著一副濟世為懷的菩薩面孔,這樣一來皇帝挑不出一點毛病,到最後名聲還是漸漸歸攏到他的頭上。”
青兒咂舌:“真有工夫和耐心,兒子和老子一樣,老子就是天威難測、伴君如伴虎;兒子就是想當太子,還得裝成不想當的樣子矇蔽老子。”
“要不怎麼說,千萬別生在帝王家,女子嫁也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