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
一直坐在裡間屋裡繡花、偷聽皇上說話的青兒,終於憋不住出來了,礙於老皇帝在場,她捏細了嗓門,文秀地問:“會不會是昨天那個常將軍公報私仇?還是官府對咱們派發糧食有意見?”
老朱元璋行伍出身,頗有內力,早就聽得內室有呼吸聲和針穿過布料的聲音,只當是婢女做繡活,也未在意,現在近看青兒的穿著打扮,比何當歸更鮮亮兩分,而且像是昨天屏風後投影出的另一個大些的身影。他眯眼打量著青兒,問:“這個小姐是誰?”
何敬先看了青兒覺得很眼熟,從前在京城街上曾見過一兩次,依稀是哪一家的大戶千金。
何當歸介紹道:“她是奴家的好姐妹,乃京城廖府的小姐,我二人就讀揚州的澄煦書院時相識,因為奴家嫁人後夫君不在身邊,就把她邀來家裡作伴。”
老朱元璋與何敬先雙雙“哦”了一聲,老朱元璋見青兒面如銀盆,很福相的一個女孩子,脫口讚了一句“好相貌”,激動的青兒打完揖還不算,差點兒給他們跪了。聽聽快聽聽~~古代坐擁三千佳麗的皇帝,開金口讚美她長得好!
何當歸被青兒唬了一下,連忙攙了一她的胳膊,阻止她做下蠢事。
可青兒那個屈膝的動作已然做出來了,朱元璋二人都看出來了,結合何當歸的種種恭敬表現,何敬先心裡疑慮重重,試探地問:“何小娘子,你們是不是知道我二人的身份?”沒道理呀,就算那個廖小姐能認出乞丐裝扮、臉上塗泥的他,誰又認得皇上?
其實,他並不是皇上的親隨,跟皇上也不熟稔,只是彼此都在淮安民間遇上,他見皇上萬金之軀竟然扮成乞丐走街串巷,連個隨從也不帶,這才毛遂自薦跟了皇上,一同扮成乞丐,混跡在難民中訪查。就假設那廖小姐認得他從六品忠顯校尉何敬先,又如何能猜出與他同行的這一位是當今聖上?可假如說她們不認識皇上,為什麼對兩名乞丐的態度又如此恭敬備至?細細考究那何娘子的態度,真叫人不解。
何當歸笑推一把青兒,解釋道:“我這姐姐小時候摔過腦子,人有點傻,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而我雖然對二位的身份一無所知,可光看談吐也知道是高士仙長,這才特意囑咐了身邊的人,對二位要特別恭敬才行。”
老朱元璋二人恍然大悟,何敬先更對皇帝耳語一句,“京城的確有傳,廖府有個傻小姐。”於是這一個紕漏被揭過不提,老朱元璋又問:“她剛剛說‘常將軍公報私仇’又是什麼意思?哪個常將軍?”
何當歸聞言心念電轉,藉此機會透過常諾揭出寧王,舉報他們集結大軍、圖謀不軌,這可真是天賜良機,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可寧王倒黴的同時,常諾也要跟著倒黴了,這個卻……常諾對她也不壞,多少算是個朋友,曾教過她迷蹤步法,她是否一句話要置他於萬劫不復之地……
這麼一番尋思下來,她到底還是下不了狠心,勉強笑道:“沒什麼大事,前個兒我家七爺出門前一晚,說好要陪我,誰知大半夜的來了個常將軍,非要找他去吃酒,我氣不過從窗戶裡扔個東西下去砸他,於是我的傻姐姐一直疑心他會回來報仇。”青兒配合地露出夢幻的傻笑。
剛說完這個,杜管家也匆匆忙忙地小跑進來,擦汗道:“娘子,外面是知府衙門的兵,領頭的是知府大人的公子韓放,說要咱們交出囤糧五萬石,官府按二十一斗的平價兌銀。小的告訴他們,存糧原只兩萬,如今是一萬九,不信可以去糧倉中驗看;他們卻說,不在糧倉,那就藏到了別的地方,須得徹底搜查園子才行!”
青兒一下子忘了裝傻,瞪眼叫道:“韓放那隻色鬼,他是不是打你的主意,小逸!”
何當歸不得不又賠笑、又不顯太殷勤地跟朱元璋解釋:“小逸是奴家的乳名,至於那知府公子韓放,舊時在澄煦讀書,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