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吧,這裡面全是女子衣裙飾物,”孟瑄走進內室,拉開了櫥櫃和妝臺,輕鬆歡快地為她作介紹,“我覺得身量跟你差不多,你試試合不合身,若能穿的話我明天讓人全給你抬過去。”
她走進去,從那一扇扇敞著門的衣櫥前經過,一套套簇新平整的女子青緞上裳、水綠疊紗裙,不止看上去都是她可以穿得的尺碼,而且質料與裁製手藝都很合她心意,顏色也是她平素愛穿的幾種。幾步走到妝臺前,撥開一盒胭脂末蒸花露膏,放在鼻端輕輕嗅,不是無憂香的味道麼。這是誰住的一座水榭小樓,怎麼處處都那麼貼合她的心意,那些酷似桃夭院房間的傢俱擺設,一處處撞進她的眼底,撞得生疼。
為什麼她不早早地住進這個地方來,為什麼孟瑄不打半個招呼就走了,為什麼他準備了這樣一處小樓卻不引見給她,卻讓別人領她來看?
一旁的孟瑄見她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再見這屋中光景,也大概地猜到什麼,幾句寬慰的話含在口中,要說出口又覺得像是隔靴搔癢,最後只說道:“初春住這裡太溼寒了,等到春末夏初的時候,我讓人在四周移植些熱鬧的花木,再把你挪過來住。”
她默然點頭,轉身往樓外走,他瞧著她纖弱單薄的背影,心中生出幾分同情,於是還是把那些“隔靴搔癢”的安慰的話說給她聽:“我與他說到底就是同一個人,他待你的種種用心,我也可以照做一遍,未必不能做成他那樣。如今雖不能娶你為我妻,但清園少個女主人,你有精神頭的話,可試著學習處置些家務事,也好過在房裡傷春悲秋,想那些有的沒的。”
未必不能做成他那樣?何當歸垂頭,涼涼一笑,殊不知世上再也沒他那樣的人了,又有誰能做成他那樣。
這一回水榭之行,孟瑄本意想找幾件玩物博她一笑,讓她不再想家,不料事與願違。兩人默默地登車駕轅,一路都沒再交談,等到了水謙居門口,她才問他:“為什麼把所有事都這麼清楚的告訴我?你不怕我會向他人洩露你的秘密,拆穿你的身份嗎?”
孟瑄輕笑一聲:“可糊塗了不是,我就是孟瑄本人,怎麼拆解怎麼細究都沒得質疑,此其一;其二,我之前說的那些言論,全部都是我四叔的高見,比今人的識見高了何止十倍,你若拿那些話當成正經話講給旁人聽,旁人只會笑你的話是瘋話,斷沒有相信你的理由……”
她聽後也無聲地笑了:“你說的不錯,我真的有點兒糊塗了。”
孟瑄不知何故,看見她這樣笑,胸口微微有點緊揪感,輕舒一口氣忽略了那感覺,低聲開解她:“自古聖人云,夫為妻綱、妻憑夫貴,你既然嫁予我,你我就同在一船上了,你又何必拆我的臺,使你自己也失去可依靠的人呢?我又不是什麼害類,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非我所願,因此何小姐,你往後該看開些才好。清園是個好地方,有空時就四處賞玩下開闊胸臆的湖光山色,好過去忖度那些無用的男女情愛。”
呵,果然“舊的孟瑄”這世間只得那一個,現在這一位“新的孟瑄”,人家認男女情愛作沒有用的俗事,那他為什麼又要穿越時空,來找他的那個隔世情人?心裡想著,問題便脫口而出了。但見孟瑄一愣,然後答了句,“不知道,可能就是順便的吧,找不到也就算了。”
說完他兀自靦腆一笑,又說:“你這丫頭看著極有趣,原本以為世上不會有人能懂我的瘋言瘋語,誰知來了兩日就碰見一個你,可見是緣分。再加上你是‘上一任’孟瑄的心上人,那咱們就來打個賭吧——三月之內,我找到她就娶她為妻;找不到她,我就……”他想找一個什麼賭注,最後沒想到,就打趣地說,“找不到就娶你為妻,如何?”
何當歸垂頭應了一聲,復又說自己累了,先告辭了,改日再陪他遊園,觀賞園子四周的湖光山色,開闊胸臆和視野。忘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