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處不成話,最後只能嘆息一聲問他,“你還能不能投胎轉世?好歹尋個人家轉世一回,有一個形體,總好過現在這樣虛弱著四處隱匿。”
半晌無應答,最後,腹中的孟瑄丟出來一句:“就不走,氣煞你,他進來幾次我都數著,下回還給你們搗亂——”
何當歸啞然一下,又問:“孟瑄?你真的變成鬼了?你現在過得好不好?你先出來再跟我說話,這麼賭氣著算什麼?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憑你們兩個捉弄,你又來埋怨我的錯?從頭至尾都不由我做主,我何辜!”
可是她再問、再喊、再哀求,他也不理會了。
心中實在莫名其妙,鬱悶了一會子,她忽然想起匕首已經不佩在她身上了,上次在柺子的大躉船上分別,她留給青兒防身用了。於是連忙跑到榻前問青兒,可是青兒被牢牢紮了睡穴,睡得比死豬還沉,喚了很久她都不醒。何當歸摸遍她的全身,找遍她的行囊,都不見那把鐫刻小像的匕首,只得暫時放下此事。
和衣睡下,想等孟瑄的鬼魂來入夢找她,一晚上不能得一夢。
漸漸她就睡得沉了,連天光大亮了都不知道。青兒率先醒過來,見她的睡顏清甜,唇畔還有淺淡的笑意,便不忍喚醒她,找出一張大紅紙條來,大筆一揮,龍飛鳳舞地寫上“犬與周菁蘭免進,見字自重”十一個大字,帥氣地貼在了門上,胸臆間著實爽快得緊。
而笑吟吟光降寒舍、來求教關墨下落的周妃,巴巴地趕了過來,卻只看見這麼犀利的一句接待詞,顯然是不爽快到了極點。等領回過來這一行字的意思,她氣得全身發抖,雙手打擺子一樣的顫,平生第一次遭受如此奇恥大辱,她的心情就像是喝了二斤白砒霜。
在“得罪郡主不明智,這回且算了吧”“為自己出頭,哪管這許多”“打聽關墨的下落最重要,好多事都指著他呢”這三者之間糾結了大半晌,周妃調整一下情緒,揭下了門上的紅紙條,輕輕敲響了四合院的大門,不多時,就有梳著羊角髻的丫鬟來給她開門,吱呀——呀——
周妃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含笑道:“不知郡主今日大安否,賤妾過來請安的。”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那兩個野丫頭再怎麼傲慢無禮,橫豎一問完了關墨的下落,這清寧郡主對自己而言也就失去了作用,到時託個伍櫻閣的中間人買通了殺手幹掉她,不就什麼仇都報了?周妃如是想道。
“小姐她啊——啊——阿嚏!”金甲正面朝向周妃,好好兒說著話,臉上卻突然露出一點痛苦之色,旋即就打了一個口水豐沛的噴嚏,將周妃一下子噴愣了,面上花大半時辰描出的精緻妝容,一下子就模糊了一半。
金甲受驚過度地“呀呀”了幾聲,然後捂著臉,哭泣著跑開了,口中嚷嚷著:“不要殺我呀,不要呀,我不是故意的!嗚嗚!”
呼~~一陣善解人意的溫柔春風吹過去,將周妃的臉和襟口烘乾不少,卻烘不干她此刻抓狂的心情。這一個對面噴嚏,堪稱她近年來遭受過的第一大辱,沒有之一。
在“髒死了,回家換衣服”“正事要緊,問完再回去香湯沐浴”這兩者之間糾結了一下,周妃拿出帕子擦乾面頰,舉步往屋裡走,心緒已糟糕到極點,多年在王府中磨練出的心志,卻還是讓她重新掛上得體的微笑,敲響了正房的門,咚咚咚!“賤妾來請安,郡主?你在房裡嗎?”她憋好聲好氣,憋出了顫音。
沒有人來開門,只有兩個低低說話的朦朧女聲——
“小逸,你去開門,倫家還要再睡一下下。”
“不要,你睡外邊,你去開門嘛。”
“嗯嗯,我又沒等客人,來的那人肯定不是找我的,找誰誰去開門,這樣才公平。誰讓你昨晚一直欺負我。”
“不是找你的,難道是找我的嗎?她說她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