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的逼視下,孟瑄默默通讀了兩遍,提筆劃去“跟舞娘帛兒有私情”、“跟蕭素心有曖昧”這兩條,在下面小注:絕無此事,然後,他又潤了潤筆鋒,在三份“和離書”的末尾署名蓋章,一絲不差。孟瑄留下其中兩份兒,說:“一份是我的,一份我讓人押到戶檔中,那一份是她的,請妥為收藏,這個弄丟了補起來很麻煩。”
青兒頓時呆掉了,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想,孟瑄為什麼會這麼爽快地簽下和離書,孟瑄他移情別戀了?青兒忍不住問出口:“你喜歡上別的女人了?你喜新厭舊了?”
孟瑄好笑道:“廖小姐你是否一大清早沒睡醒,這時又說起夢話來了,你預備了文書來讓我籤,我依言簽了,你又來質問我有什麼問題。昨日段侯爺也是從我這裡討走了一封‘休書’,現在‘雙管齊下’,想來她要是想離開,應是沒有任何阻礙了。不過我還是勸你們,今日是清明節,黃曆上除了祭掃之外諸事不宜,你們何妨多住些時日,反正這園子早已是她的,要走也是我走才對。”
青兒吞嚥口水,才結婚不到半個月離了婚,一座園子當補償費實在太給力了,可是,孟瑄拿過和離書來說籤就簽下了,也實在太無情了。她指著和離書上的條款,嚷嚷著問:“你說籤就籤,讀仔細了嗎?對於另外二十八大罪狀,你有什麼說明嗎?”
孟瑄扔開了毛筆,閉目揉著眉心說:“我待會兒有客人,事務也忙,廖小姐想聊天,不如晚上再接著說。”
青兒張口結舌,還想再說什麼,何當歸已經在門外輕輕道:“青兒,孟將軍很忙,咱們別鬧他,快快趁著天明趕路要緊,遲了就耽誤腳程了。”青兒無奈地抓了那張有簽名的和離書走了,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何當歸攜了她的手臂,拉著走開了,出了院子不回頭地走遠了。
而孟瑄聽見何當歸開口說話,心道她果然是裝啞,她昨日那樣維護段曉樓,覺得無顏面對他,因此故意裝病躲過他的盤問。他的妹妹小妾,心裡面裝著另一個男人,段曉樓,跟關墨不同,何當歸看他的眼神都是或迷茫,或躲閃的。好一個段曉樓,好一個何當歸。
熠彤從內室出來,擔憂地勸道:“公子,新婚夫妻都有拌嘴和鬥氣的時候,這是萬萬人中都常見到的事,而你為了昨日那件小事就簽了和離書,不單道理上不通,情理上也十分不通。”
孟瑄似笑非笑道:“這麼說,此事不怪罪她們遞和離書的人,反而全都是我的不是了?”
熠彤賠笑說:“聖人云,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公子跟她們計較短長有什麼意思,昨夜水謙居的事我聽李嫂子說了,左不過是她們面子上抹不過,弄了和離書來氣你的。你這樣大筆一簽,反倒叫她們騎虎難下,不得不離開了。”他見孟瑄沉吟不語,趁趁地建議道,“公子你也抹不下臉,不如讓我去追她們回來,和和氣氣將這件事分說明白,一茶泯恩仇,彼此道個歉,這一頁也就掀過去了。若那段曉樓還來找她,咱們狠狠修理段曉樓報仇,如何?”
孟瑄悶了一會兒,冷笑道:“何苦來哉?大丈夫何患無妻,我便成全了她又如何,熠彤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面子上抹不開,遇上真心喜歡的女子,莫說是道歉賠罪,就是以性命相托又何妨。只是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和離文書我既簽了,也沒有追回的道理,只隨她們去罷了。”說著,他走進內室長榻,和衣而睡。
熠彤不知主子是什麼想法,追進內室,問他的背脊:“兩個女孩子上路不安全,我跟去瞧瞧?”
孟瑄不同意:“琳兒他們三個已經失蹤多日了,你找他們尚且來不及,又拿來的閒餘去陪刁蠻小姐逛大街。”過了一會兒,天漸漸放明,清光透過窗格子投映在室內,熠彤以為孟瑄已經睡著了,忽而又聽他吩咐道,“揚州城治安不好,叫麝綃跟上她們,看著她們,別自己招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