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繞不過大太太這一關。況且大太太嫁入溫家多年,從未有任何錯處,大老爺也不會不給她正室的尊嚴。
大姨娘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想必在大老爺那裡碰壁,沒有得償所願吧。
溫瑾言嘆了口氣。
溫瑾沅這麼多年,一直稱病,從不在大太太跟前盡孝,大太太雖說從未說過什麼,可心裡不可能毫不在意,不然,也不會讓她拖到這個年紀了。這次,大姨娘又繞過大太太想要插手溫瑾沅的婚事,只怕更會惹得大太太不悅。
如果要在姐妹之間選一個嫁給林之墨,那隻能是適齡的溫瑾瑜了。
想到這裡,溫瑾言胸口似被打了一拳,悶悶的。
這些日子以來,她無數次問自己,事到如今,她對林之墨,到底是愛,是恨,亦或是忘卻。
三者皆不是。
是心涼。
並非是為著林之墨要另娶而難過,而是想到若是溫瑾瑜成為了睿王妃,那林之墨就是自己的姐夫,以後的日子,她將再也無法擺脫林之墨這三個字。如今林之墨雖說是她表哥,可在溫家並無多少人提及,她還可以掩耳盜鈴,當做從前的一切都是大夢一場。
若有一日,林之墨成為溫家上下屢次提及的那個名字,每逢夜涼如水,便會觸動她舊日疼痛。
溫瑾言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明明已經重生了不是嗎?明明她已經有自己的人生要活了不是嗎?
可溫瑾瑜想要嫁給林之墨的野心,也昭然若揭。站在大太太的立場,溫家若能和睿王府聯姻,於大老爺和溫昭陽的前程都大為有利。而且大太太的孃家長興侯府和睿王府同在京都,一旦溫瑾瑜成為睿王妃,也能常去長興侯府走動,以後遇到什麼事,也能互相拉扯一把。親戚之間,本就是越走越親近的……
只要林之墨點頭,大太太想必是很樂意成就這樣一門親事的。
溫瑾言緩緩垂下了眼,“我要睡會。”藉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熱,她也許能放縱幾天。
半夢半醒間,溫瑾言做了一個夢。
在那古寺的鐘聲中,在那漫天的黃葉下,在那望不見盡頭的小路上,林之墨一襲白袍,緩緩而至。秋風起,衣袂飄飄,他修長的手指撫上了她的發,“又在走神了,你不是去求籤了嗎?大師怎麼說?”
溫瑾言滿眼是淚,定定的看著他,“墨君,墨君…。。”這是他們二人獨處時,她才會喚的名字。
墨君,墨君……
她撲在他的懷裡,鼻尖滿是熟悉的青竹的清香,“你去哪裡了,我找不到你。”
林之墨輕輕將她推開,溫柔一笑,“我去大殿看和尚唸經了。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無常難得久……
聲音越來越遠,下一刻,有一柄劍刺穿了她的腹部,眼前依舊是林之墨驚豔絕絕的笑容,溫柔而冷漠。而他的手,帶著些許暖意,輕輕拂過她的額頭,鼻尖,嘴唇,“再見了,小七。”小七是她的乳名。
鮮血噴薄而出,溫瑾言聽見自己不斷在問:“為什麼?為什麼?”
林之墨依舊在笑,他離她越來越近,那笑容幾乎將她灼燒。
救命!她會死的!救命!
恍惚間,她彷彿抓起了一柄匕首,胡亂刺了出去。一下,兩下,三下……。
林之墨的笑容越來越模糊。
一片血色中,溫瑾言猛然驚醒。
第二十四章 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