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座關帝廟。
尚未至門前,大猞猁便盡職盡心地解釋:「方才路過的那兩間院落就是司馬先生的住所。」
嬴舟:「司馬先生?」
「他是城裡教書的夫子,在這住了有好幾十年。別的什麼喜好沒有,只生來愛讀書做文章。」小猞猁邊走邊道,「聽聞早年跟著一位厲害的詩文大家求學,那位大詩人過世後,他便來了白石河鎮,平日裡看書習字作畫,偶爾也做學堂。」
一旁的兄長頷首補充,「是個鼎鼎有學問的人。」
很快到了關帝廟外。
還沒等入內,嬴舟就覺察到一股充滿敵意的靈力正威脅著擋在其中。
大猞猁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放著嗓子喊:「老司馬!」
「你在裡邊兒嗎?我們老大要見你,快出來說說話兒。」
言語間已跨過了門檻,這態度壓根不像是去與人交談的,反倒像地痞流氓叫囂著找人要孝敬錢的。
嬴舟剛進院中,只聽屋內傳出一個慍惱的中年男聲。
「『朝三暮四』你們兩兄弟又想打什麼歪主意?我告訴你,我們一家子便是死,也不會踏出這廟門一步!有本事,就自個兒進來!」
小椿聞之瞭然地點了點頭。
原來這大小猞猁一個叫「朝三」,一個叫「暮四」啊。
那朝三很尷尬:「老司馬,你這可就太不給人面子了,我們老大是專程來尋你的,不過問幾個問題罷了,作甚麼這樣大驚小怪……」
「你的老大?」對方一聲嘲諷之極的冷笑。
「你二人尚且是個吞噬同族的敗類,當你們頭領的,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話音剛落,嬴舟和小椿便同時轉了過來,動作一致地斜眼挑眉。
這神態表情甚是危險。
「不不不,兩位老大聽我解釋!」
朝三本就畏懼嬴舟,當即萬分慌張,「誤會誤會,都是有原因的。」
他弟弟暮四連聲附和,「是那隻狸貓先動的手!我倆也是出於自保才還擊……那什麼,反正大夥兒被困住了,滿城又強敵環伺,不吃白不吃嘛。」
大猞猁小心翼翼地窺著嬴舟的臉色,「是啊……」
後者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廟內的人已冷聲回絕:「告訴你們老大,老夫我無可奉告!」
朝三:「嘿,你……」
他蹭了一鼻子灰,顯得頗為難堪。
但礙於旁人在場,又不得不努力做點什麼挽回局面。
對他兩人的劣行,嬴舟卻並不著急過問,反而指指關帝廟,「那位『司馬先生』是什麼來頭?」
「他是隻刺蝟精。」暮四趁機想給自己兄長找補找補,答得頗為殷勤,「歲數不小了,還擋過了五百年的那場天劫,如今對修煉不甚在意,就惦記著再用剩下的幾百年來專研人族的文章古籍,是個老學究。」
眼看嬴舟同小椿舉步作勢要往廟裡去,大猞猁一面在旁引路,一面提醒說:「老大、大姐,您們當心著點兒,這老頭兒別看修為不怎麼樣,仗著年歲大,搭出來的刺牆可不容小覷,扎人疼著呢!」
正廟的大殿不寬闊,縱向卻很深。
只見關雲長的雕像之下有一家七八口躲在角落,年長的那個約莫便是猞猁們嘴裡的「司馬先生」了。
其鬚髮花白,一身青布厚棉直裰,形容滄桑瘦削,按照凡人的歲數,可能有六旬之長。
餘下的則老少皆有,想來是他的兒孫。
一進正殿,嬴舟便發現迎面一堵黑牆拔地而起,幾乎是呈密閉的方形,將裡頭的人安全地護在此內。
這牆時隱時現,隱時仿若無物,而現時便有細細密密的小刺附著其中,但不惹眼,不認真看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