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緊了嘴唇,用足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又重新開啟木盒子。
一點點……一點點。
終於,木盒子開啟了。
裡面不是別的‐‐是彭文的頭。
木盒子裡,彭文的頭,張開了嘴巴,嘴巴里的牙齒,全部沒有了。
有的,只是兩排光禿禿的牙,牙早就沒有了血色,蒼白得可怕。
很讓我心酸的是‐‐彭文的牙是完好的,沒有任何的撕裂。
這說明,彭文生前,牙齒不是被打掉的,是被人用鉗子,一顆顆像拔牙一樣,從牙裡面狠狠拔出來的。
彭文在生前,到底受到了張哥怎麼樣的折磨,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彭文一定極其痛苦,他在受到虐待的時候,一定生不如死。
彭文除了牙齒被拔得精光,他的鼻子被徹底削掉了,眼珠子也被摘掉了,頭髮也沒有了,頭皮被撕得瀕臨破碎。
我從他的輪廓裡,能分辨得出,這是彭文的頭。
而且,這裡面彭文的頭,還不是彭文的本來面目,頭是彭文變化了面貌,在張哥那邊做臥底時候的模樣。
他曾經頂著這個模樣,在紋身室樓下的廁所裡面,把我給&ldo;揍&rdo;了一頓。
我認識他這個模樣。
沒想到啊,彭文死了,還不是頂著他本來的模樣死去的‐‐這讓我更加心碎。
我關上了盒子,渾身無力極了,往後一座,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屁股也沒感覺到疼,我腦子裡空空如也。
馮春生嘆了口氣,把盒子放在了店裡關二爺的塑像旁邊,從香爐裡面摘下了三根線香,插在了香爐裡面。
表面上,馮春生對彭文的死很平淡,但是他的動作細節出了他,他連續插了三次線香,每次都會把線香給弄斷,我想,他的心裡,肯定也非常恨張哥吧,恨得手抖。
好容易,馮春生插好了點燃的線香,喊我:水子,過來。
我和馮春生兩人,虔誠的跪在了關二爺的面前。
馮春生雙手合十,說:關二爺,那彭文是個可憐孩子,一家好幾代,都被惡人害死了,現在到他了,也死了,頭被人砍下來了,關二爺,你行行好,顯了靈啊,在地府裡面罩著咱彭文,往後,我們每天都給你燒香拜拜。
我也對關二爺喃喃道:二爺,都說你講義氣‐‐彭文也講義氣,咱們都講義氣,你保佑保佑彭文的在天之靈吧。
我和馮春生同時給關二爺跪拜。
求關二爺的神像來保佑彭文的在天之靈,似乎是我們唯二能做的事情了。
還有一件‐‐就是報仇。
辦死張哥和韓老闆。
他們兩個,才是殺了彭文的罪魁禍首呢。
我和馮春生一起在紋身店裡唸叨了一兩個鐘頭的時候,我們才站起身,拖著疲憊的身體,出了紋身室,找個地方‐‐一醉解千愁吧。
結果,我們兩個才下樓,就碰見了在大樓門口靠著一輛路虎車抽菸的張哥。
張哥見了我,笑嘻嘻的說:喲,水子,今兒個忙活得夠晚啊?
我猛地要往前沖,想直接打這狗日的一頓。
結果我才剛起勢,就被馮春生給拉住了,他給我打了個尖銳的眼色,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的說:最偉大的犧牲是忍辱,最偉大的忍辱是預備反抗,今兒個咱們把氣嚥下去,就是為了有一天,我們能對張哥,做他對彭文做的所有事情‐‐現在,一個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