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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不太理想,通向副食店方向,走了約莫五百步,就遇到一堵牆,一定是副食店的員工為了保衛酸棗面和怪味豆,從另一面把防空洞封死了。往西倒是通到了學校,幾間挺大的屋子,裡面堆滿了破爛的桌椅板凳,一面牆上還有黑板。我的美好想像破滅了,本來以為,打起仗來,就像放暑假一樣,甚至比暑假還美,連暑假作業都沒有。但是眼前的這幾間防空洞,一定是戰時的教室,我們還要上課,準備戰時的高考。聽說,西山那邊的防空洞挖得規模更大,好幾個山都挖空了,山上都不長樹。戰時的大學一定都設在那裡面。往南索性沒路,往東到了那個小工廠,防空洞的出口是工廠的廢料堆,這是我們發現的最有價值的東西。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們零敲碎打,拿到廢品收購站賣廢銅爛鐵,作為我們的煙錢和去小飯館的飯資。我們走在地洞裡,心底裡沒有一絲負罪感,我們在廢物利用,國家不用,我們來用。後來傳出訊息,這家工廠要被美國人買走,我們更有理了,與其便宜資本家,不如滿足社會主義少年的自然生理需要,張國棟找了輛板車,我們連夜把所有銅和鐵都拉走了。

防空洞裡也沒有多少發現,幾個吃剩的洋鐵皮罐頭盒子,幾本爛雜誌。在距離“大黑洞”口挺近的一個拐彎,劉京偉趟到一小堆淺黃的膠皮,像是撒了氣的氣球,又像沒有手掌部分的橡膠手套。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避孕套,給我噁心壞了。就像吐痰不噁心,但是把過去兩個星期吐的痰都攢在一口蒸鍋裡就噁心了。也許胡老太的腿法太厲害,怕被捉姦在床的狗男女跑到這兒來了。劉京偉大我們一歲,比我們有經驗,號稱老早就見過光屁股女人的照片,提出了他自己的疑問:“這兒,媽的也沒床,又這麼髒,怎麼練呀?”老流氓孔建國在後面 幽幽地說:“除了人,沒其他活物是面對面躺著乾的。”當時,我糊裡八塗的,後來看多了中央電視臺趙忠祥解說的《動物世界》後才漸漸明白,都是公蛤蟆從後面抱住母蛤蟆的腰,公野馬從後面抱住母野馬的腰,不需要床,只需要一個給母蛤蟆、母野馬搭個手的地方。在勘查好久之後,在一個靠近某軍隊大院的防空洞分叉處,我們發現了一個糧食儲備間,裡面有堆成小山似的壓縮餅乾,比石頭還硬。之後,不少十幾歲的孩子和爹媽打架,離家出走,都聚到這兒來。拿個水壺,帶點水進來,就有吃有喝有地方睡,比火車站或是長途汽車站清靜。不怕颳風下雨,大小便不用辨認男女廁所,省心省事。

那個時候,不陽光的東西都被消滅了,所以陽光明亮得刺眼。老流氓孔建國是所有不陽光的東西的化身。老流氓孔建國是香菸、毒品、酒精、頹廢歌星、靡靡之音、西部片、三級片、下流小說、小黃畫片兒、巫術、邪教、幫會、格調、時尚、禁止在報紙上宣傳的真理、老師不教給我們的智慧、孔雀開屏之後的屁股、月亮的暗面。我們從老流氓孔建國那裡學習知識,懂得了女廁所、女浴室有不同的爬法。驢的棒棒醬好了,切成薄片,圓而有孔,叫驢錢肉。我們對老流氓孔建國盲目崇拜。劉京偉、張國棟從家裡偷出糧票,我從家裡偷出肉票 ,那時候糧票、肉票都能換煙抽,我們努力不讓老流氓孔建國抽九分錢一包的“金魚”,我們努力讓老流氓孔建國抽兩毛三一包的“大前門”。事後想來,如果時候對,如果老流氓孔建國會些醫術,被當權部門用釘子釘死在木板上,過幾百年就是另一個耶穌。如果老流氓孔建國會說很多事兒逼的話,被劉京偉、張國棟和我記錄下來整理出版,過幾千年就是另一個孔丘。

老流氓孔建國後來告訴我,他知道自己的確已經很老了,但是他總是很得意地認為自己是近百年來方圓十里最老的流氓,就像他總是堅信朱裳的媽媽是近百年來方圓十里最美的女人。流氓是種愛好或是生活方式,彷彿寫詩或是畫水粉畫,只要心不老,流氓總是可以當的。即使老到連和女人調情的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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