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暖和了許多,只是鼻頭仍有些微紅,顯然是被夜風凍的。
“我們可是要隨他們全族夜行上山?”唐糖手中揣著一小小的暖爐,這東西是紫槐特意命鐵匠打製的。若非先前的欺騙,他對她倒是真不錯,若非知曉他對君落月的忠心,她還真要懷疑他會認下這孩子。
“是,夫人。山路滑抖,紫槐背您吧。”雖然戴著面具,唐糖卻明顯能察覺出紫槐話語中的笑意。
“也好,你且走在隊伍的末尾,省得叫人看笑話去。”
“屬下自有分寸。”紫槐說完,便背朝唐糖蹲了下來。
唐糖猶豫了片刻,還是往那寬厚的背脊一靠,人便被順勢託了起來。
“夫人重了。”紫槐低笑著,他的步子又穩當又紮實,就算稍有地勢差異的山路也如履平地那般輕鬆。望星族幾百號人浩浩蕩蕩地向祭祀用的最高峰而去,紫槐也很是聽話的跟在了隊伍的最後,與前頭的人始終保持著百來步的差距。
“我若是瘦了,你家大人就該哭了。”唐糖冷笑著嗤道,淡淡的檀香傳來,紫槐那身乾淨得不染塵埃的衣衫甚至還透著白日裡曬了太陽後才有的一股子清新。她趴在他的背上,身子漸漸被裹著的披風捂暖了,眼皮也自然而然地搭了起來。
“夫人言重了。”那聲輕輕蕩蕩的笑聲似乎是自天邊傳來的,待傳到唐糖耳中時,已然弱不可聞,彷彿催眠的搖籃曲,帶著她進入了夢鄉。
面具後,那張始終掛著邪笑的俊顏終是柔和下來,線條分明的薄唇微微一抿。若是唐糖此時醒著,若是面具並未覆在那張臉上,她定然會發現,這世間,妖孽並非只有一個。
不知名的小曲在林間輕輕的哼唱著,彷彿情人間的呢喃,撥動著心頭那根弦。
舞紅袖、泛輕舟,酒香人醉相思淚……
那笑容中分明融入了幾分寵溺與柔情,那鳳目中分明透出了幾分無奈與真心。為誰化妖,為你而化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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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早的第一縷晨曦驅散了夜間的寒氣,趴在紫槐背上的唐糖仍舊兀自做著美夢。披風上承載了無數尚未蒸發的密集雨珠,在彩霞的映襯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春雨是神賜之物,它教花兒開得更美、教葉兒長得更密。所以大家在林子裡向山上走去的時候,都沒有戴上斗笠遮雨,如今卻唯有唐糖一人沒被打溼。
晶瑩的雨珠滑過紫槐的面具,彷彿留下了一道醉人的淚痕,他的衣襬幾乎溼透了,唯有託著唐糖的雙手穩當得好似磐石。
待到唐糖醒時,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塊巨巖旁,身側,諾敏、布和、朝魯和荷芽都笑嘻嘻地圍繞在她的身邊,朝魯更是很不老實將頭往前一湊,鬼靈精怪地眨著大眼,小聲問道:“糖糖姐,先生是不是喜歡你呀?”
“小蟲子,你皮癢嗎?”唐糖才剛醒,聲音還略有些沙啞,她學著朝魯的模樣,無辜地瞪著水眸,歪頭反問道。
“糖糖姐,我知道,皮癢就是欠抽,等改日我找鐵匠鋪的吉爾大叔打一根鐵鞭,保證蟲子不敢再和我們作對了。”諾敏二話不說便給了朝魯一個爆慄,兩人又鬧了起來,末了,她還抽空向唐糖遞上一眼。
唐糖心領神會,知她是故意岔開了話題,保守了他們之間的秘密。
不遠處,望星族的族長,諾敏的阿爸,那個已過不惑的中年男子很有威嚴的輕咳了聲,下一秒,諾敏和朝魯便停止了打鬧,乖乖地走進了祭祀的隊伍中,再不敢說話。繼而,那個男人又很是恭敬地朝站於祭壇上準備就緒的紫槐躬身一鞠,道了聲:“先生,請開始吧。”說完便立於隊伍的最前頭,堅毅的臉龐猶如刀刻般,在霞光下顯得尤為莊重。
紫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