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韶看到那一處廢墟之後就震住了,親自走進去檢視,一同進去的還有同行的錦衣衛,那屋子裡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可是牆壁上隱約還能看出人臨死之前在牆壁上撓出的深深痕跡,正是女子的指印。而床幔之類的已經被燒乾淨,屋裡的佈置卻能看得出來是女子居住的沒錯。而且那其中還有一條栓狗的鐵鏈子。
元川曾說過蔣阮為了隱瞞自己懷了身子的事實養了一條狗,甚至從狗嘴裡作掩護。這條栓狗的鐵鏈便也是無疑證明了什麼。
而去搜尋其他東西的夜楓,最終也的確是在一處下人的房中發現了安胎的藥材。
種種跡象說明了什麼,至少說明蔣阮的現狀不太樂觀,或許凶多吉少。在場的錦衣衛都知道這個事實,可誰都不敢說出來。最後還是夜楓忍不住心酸,走到蕭韶身邊道:“主子……”
全部都燒成了灰燼。連骨灰都和其中混為一談,如何下葬,難不成立衣冠冢?無論如何,蕭韶心中必然是忍著巨大的悲痛的。可蕭韶卻是淡淡的看了廢墟一眼,道:“王妃不在此處,繼續找。”
蔣阮不在此處還能在何處?宣離沒有派人去搜尋蔣阮的下落,只有兩種可能,要麼蔣阮就在宣離的手上,要麼蔣阮已經死了。可若是蔣阮還在宣離的手上,宣離是不會藏著掖著不給別人看的,而面前的一切,好似說明元川並未說謊。所有的錦衣衛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蕭韶在自欺欺人。
這個一向冷靜理智,強大的能以各種波瀾不驚的狀態去面對任何狀況的男人,現在非常懼怕面對事實。所以他在逃避事實,可所有人都不忍心卻揭穿這個事實,他們不想去殘忍的拆穿蕭韶。
那就當蔣阮還活著吧,錦英王妃還活著,畢竟屍體還沒有找到不是嗎?沒有找到屍體,大約就是還活著吧。大家也只能這樣欺騙自己了。
“齊公子,”林管家道:“你……。還是勸勸少主吧。”
“林管家,您莫要折殺我了,我可勸不了他。”齊風苦笑一聲:“我現在後悔死了。”我連自己都勸不了,他在心裡默默道。蔣阮的計劃當初可是與他商量過的,也是他同意的。錦衣衛的訊息傳到他耳中的時候,齊風只覺得那一刻時間都停止了。他的眼前浮現的都是那一日蔣阮堅決的眼神,他無法阻攔,最後他認為這是個不錯的法子,他根本沒有阻攔。所以最後他就是眼睜睜的看著蔣阮走上了黃泉路。
蕭韶無法原諒自己,他也無法原諒自己。尤其是得知蔣阮還懷有身孕的情況下,他對不起的不只是蔣阮,還有蔣阮肚裡的孩子,還有蕭韶。活著的人要承受比死去的人一萬倍的痛苦,這一點齊風比別人清楚。
當初錦英王夫婦死去的時候,蕭韶就已經承受了那樣一種痛苦了。他將自己徹底封閉起來,當他遇到蔣阮的時候,好容易從其中走出來,可是如今要再次遭受這樣的打擊,對於蕭韶來說,這或許意味著,他生命之中的最後一絲柔情也被抹殺了,從此之後,這個人便真的再也不能算作一個“人”了。
蔣阮怎麼捨得呢?齊風閉了閉眼,他覺得這個春日的風特別冷,而那書房中的燈也十分的暗,好似下一刻就要熄滅了似的。
林管家不再說話了,片刻之後才道:“是老夫老糊塗了,他和他爹一樣,都是個情種,當初……”林管家沒有說下去了,當初洪熙太子因為向小園再也沒了活下去的意志,最後用了那樣一種慘烈的方式追隨向小園而去。蕭家,不,應當是宣家多情種,兒子老子一個樣,洪熙太子溫雅如蓮,蕭韶冷清似水,他看上去比洪熙太子更為冷硬一點,其實心底比誰都柔軟,如今連最後一絲柔軟都要被人奪去了麼?林管家看著天空,心中默唸道:太子爺,你開開眼吧,若是在天有靈,就不要讓你唯一的兒子也受這種苦楚。
屋中,蕭韶坐在桌前,他的身上還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