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像“工寮”。
簡單的水泥牆面,統一的開了一扇窗和一扇門,拼湊的鐵皮搭出遮陽的屋簷,一旁有收攏起來的帆布,應該是雨天時覆蓋工作臺用的,而谷正牧的工作臺就在屋簷底下。
鐵窗上掛了一盞燈泡,工作臺是不知道從哪裡抬回來的老式大理石飯桌,紮實、沈重、耐用——這裡的一切都極為簡陋。
從窗戶往屋裡看去,就是一個大空間,一張單人床,其餘空間堆了不少紙箱、雜物,連個廚房、房間隔間都沒有。
果然,生活是拮据的。
這時,她注意到桌面上有一粒咬了幾口的饅頭,表面已經乾硬,還有一杯變成“豆花”的豆漿。
這時已是晚餐時間,而這……是他的早餐?
她搖頭嘆氣,這男人就跟她猜測的一模一樣,只顧工作,完全不會照顧自己,不過,也就是因為這種專注,才能做出那麼棒的作品吧。
她悄悄地走開,為他張羅晚餐去。
走了好遠的路才買到熱騰騰的廣東粥,怕粥冷掉她急忙忙地蹬著高跟鞋快步跑回來。
“休息一下吧……”她輕輕地觸碰他的肩膀。
這麼冷的天居然只穿一件薄薄的上衣,再這麼放任下去,在談合作計劃之前,他不是先餓死就是先凍死。
谷正牧恍若未聞,完全沒反應。
“先吃點東西才有力氣工作,好不好?”她開啟紙碗的蓋子,香味四溢,引誘他的食慾。
“嗯……”谷正牧應著,手上的工作卻沒停下來。
俞箏端著紙碗,眼巴巴地等著他放下工具。
十幾分鍾過去,粥都快涼了,這傢伙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喂,嘴巴張開。”最後,她乾脆將粥送到他嘴邊。
谷正牧終於有點反應了,愣愣地盯著眼前的湯匙。
“嘴巴張開,我餵你吃,你繼續工作,這樣總行了吧!”她顯露強勢的一面,逼他就範。
他皺了下眉,卻還是乖乖地張開嘴。
“雖然是粥,還是得嚼一嚼再吞下去。”她像個老媽子,什麼都要操心。
他沒理她。
“來,嘴巴再張開。”就這樣,俞箏配合他的動作,一口、一口喂他吃完一整碗粥。
很有成就感。
微笑地將紙碗收起來,俞箏拿出自己的晚餐。
今晚,她跟他耗定了,他什麼時候完工,她就等到什麼時候。
俞箏搬來一張凳子,坐在谷正牧身後,吃著冷掉的粥,拉直著背看他工作,仔細一看,忍不住發出驚歎聲。
“好厲害……”
皮革上雕了一隻似龍非龍的古獸,婉蜒盤踞的身形說不出的威猛。
“這只是什麼?”本來不想打擾他的,卻忍不住問。
“睚皆,龍子之一。”
“喔……”意外的,她竟得到回應。“可是不大像龍……”
“龍生的九個兒子都不像龍,你不知道嗎?”谷正牧回頭瞄她一眼。
“我只知道一隻像烏龜,臺南赤崁樓揹著石牌的那種……”不知怎的,他一看她,她就心跳加速,彷彿得到什麼天大的恩賜,喜悅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會不會太沒出息了?
“嗯……”他應了聲,又回去繼續工作。
“這個雕完要做什麼的?”這簡直是藝術品,拿來做皮夾、手札什麼的實在可惜。
這次,谷正牧沒有回答她了。
她尷尬地拉拉衣袖,說服自己要習慣這個怪人的怪脾氣——如果她想跟他合作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夜晚風涼,俞箏忘了自己下午出門也只披了件薄外套,開始感到有些冷,鼻頭也不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