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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箏突然之間明白了許多事,包括他對名利的厭惡,包括他對陌生人的冷漠以及他對朋友的重視,因為他將他們當成了唯一的親人。
他說了好多好多自己的事,像要她一天之內清楚所有她來不及參與的他所有的過去,在她面前他不再沈默寡言,不再冷漠相對,雖然看得出他並不習慣說這麼多話,但他很努力,努力想讓她瞭解他。
是不是……把她當“自己人”了?
俞箏忍不住要這麼猜想,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卻忍不住激動。
撫著在廟口大啖美食後鼓脹的肚子,俞箏輕哼著歌開啟家裡厚重的鋼門。
不過下一秒笑容凍結了,因為母親就坐在客廳裡等她。
“媽……我回來了。”她忘了,忘了自己蹺了一天班,忘了自己一通電話也沒打回公司去,忘了等著她的是什麼。
從母親臉上嚴厲的表情、緊抿的唇角,她知道,今晚,很難捱了。
“告訴我,你在公司擔任什麼職務?”俞母冷列的目光鎖住她,對她身上那套不知哪買來的休閒服很看不順眼。
“管理部經理。”她站著回答。
“身為管理部經理你今天卻做了全公司員工最壞的榜樣,我想請問你,以後你用什麼立場去管理底下的員工?”
“對不起……”她低頭受教,不敢吭聲,這個時候唯有認錯是最快撫平母親怒氣的方法。
“今天去哪裡了?”俞母沒好氣地問。
“跟朋友出去散散心。”俞箏希望母親體諒她只是個平凡人,也有情緒,也有沮喪的時候,別再逼她逼那麼緊。
“哪個朋友?”
“認識不久,你可能不知道……”她的每個朋友都得經過母親監定、篩選,不夠優秀就不值得深交。
“帶來見我。”
“不行!”她不經大腦脫口而出。
“男的?”俞母皺起眉頭。
俞箏預設。
“馬上跟他分手。”俞母下達命令。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俞箏第一次對母親的強勢起了反戚。
難道她的一生只能走母親要她走的路,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過去的教育讓她感覺一切是理所當然,母親接受外婆的安排,一路順遂,而她也應當順從母親的意思,可是,她想保護谷正牧,不讓母親用放大鏡審視他的成功與否。
母親對成功的定義,並不適合框在他身上。
“那更簡單,以後不准你再跟那種人見面。”
“媽,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哪種人……”她不能不維護他,即使頂嘴可能使母親更為憤怒。
“他不知道你得工作?不知道你的職務有多重要?一個不尊重女人工作的男人,就不是一個值得你交往的物件。”
“是我自己去找他的。”她愈辯愈挫敗。
“喔……意思是你去找他,他馬上把自己的工作扔一邊?若是這樣,這個男人未免太沒出息了。”
“媽……”她幾乎要放聲大叫,但最後還是無力地閉上嘴。
母親有她自己一套難以動搖的價值觀,她是工作狂,認為一個人的價值完全取決於事業的成功與否,沒有企圖心的人就跟廢物沒兩樣。
她的父親在母親眼裡就是這樣的男人,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願意安靜地扮演在她背後支援她的丈夫。
“我不是要管你跟什麼人做朋友,”俞母軟下口氣。“你跟你妹妹不同,從小就沒讓我擔心過,不過,最近我發現你像變了一個人,一到假日就不見人影,如果你能管理好公司我也不會多說什麼,可是呢?公司現在是什麼狀況你會不清楚?這個時候你居然給我蹺班,你到底對這間公司還有沒有心?”